這個地方實在是呆得不舒服,我正要離開,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個黑乎乎的什麼玩意,用手電照照,嚇得魂飛魄散。那是一隻黑貓的貓頭,緊閉雙眼,毛已經乾枯,看樣子死了有一段時間。地上有一條已經變成赭紅色的血跡,淅淅瀝瀝一直延伸到黑暗的深處。
這個貓頭讓我想起佟三鄉下那片莊稼院,我曾在廚房的黑鍋裡也發現過水煮貓頭。殺死黑貓割下貓頭,是不是佟三的一種法術?
我猶豫一下,順著血跡繼續往裡面走,心跳逐漸加快,眼瞅著就來到走廊的盡頭。地上血跡已經幹了,眼前是一條破舊的水泥階梯,曲折向上,通到未知的二樓。
這時,不知從樓的哪個方位,忽然又傳來一陣“唷~~唷~~“類似一群人喊號子的聲音。
我忽然莫名生出一股膽氣,覺得有那麼多人在,應該陽氣很足。好奇心此時戰勝了恐懼感,我沿著樓梯快速跑到二樓,聲音是從走廊那頭傳出來的。我關滅手電,輕手輕腳,藉著微弱的月光沿走廊跑去。
走廊兩邊是已經露出毛坯的水泥牆皮,這棟醫院荒廢的年頭不少了。都說醫院是陰氣極重的地方,我今天算是領教。
走廊上出現了一些病房。有的沒有門,房間大門就是黑森森的洞。有的房間有門,那也是支離破碎。路過一間病房時,我忽然覺得不對勁,收住腳,打著手電往裡看。
為什麼會不對勁呢,因為裡面掛著一張很大的白色布簾,很明顯把病房一分為二,把裡面的空間遮擋住。我眉頭一挑,心怦怦亂跳,難道有什麼玄機?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鑽進房內。來到布簾前,微微月光中,影影綽綽有個影子映在簾子上。
我輕輕掀開一角往裡偷窺。在簾子裡,有一處不算大的地方,放著一張病床。床上鼓鼓囊囊似乎躺著一個人,用白被單蒙著身體,遮蓋得嚴嚴實實。我心跳加速,暗叫晦氣,這明顯是個死人嘛,雖然想不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還是早走為妙。
就在轉身的時候,我忽然看到蒙在那人頭部的白被單略有起伏。有呼吸!
我深吸一口氣,躡手躡腳走進去,輕輕掀開被單,一張人臉緩緩露了出來。我緊張得雙手顫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滿臉遍佈皺紋,果然沒有死,大口大口喘著氣,喉嚨竄動,像是有口老痰堵在那裡。
我從來沒看過一個人能老成這種程度,堪稱可怕。她的臉簡直就是皮包骨頭,褶子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眼球全無神采,非常渾濁,和假的一樣。那老太太似乎察覺到有人來了,勉強伸出兩隻瘦骨嶙峋的手在空中抓著,喉嚨裡發出一種“啊~~啊~~”的怪聲音。
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壓抑?恐懼?更多的是一種難受。我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低聲道:“老奶奶,你怎麼了?”
老太太的手心冰涼冰涼,透出一股行將就木的寒氣。她另一隻手慢慢伸出一根指頭,指了指自己肚子。我快速眨眨眼,覺得這事又詭又怪,小心翼翼掀開她身上的白被單。這不掀開還好,一掀開,我登時就傻在那。
這老太太居然是個孕婦!她懷孕了!
我看得渾身冒涼氣,眼前這一幕簡直太虐心。她瘦的皮包骨頭,全身加起來估計沒有八十斤,胳膊大腿就是一根根骨頭棒,但是肚子卻高高攏起,又大又圓。她穿著一身怪異突兀的紅色睡衣,衣服下襬掩飾不住那大肚子,肚臍都露出來了。
知道我第一感覺是什麼嗎。我有種強烈的感覺,似乎她肚子裡的胚胎把她整個人的生機氣血都給吸乾,她把整個人都供養給了嬰兒。
我聚精會神看著,忽然聽到走廊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我趕緊把白被單把她蓋好,正想撤出去,手還被老太太牢牢抓住。我回頭看去,門外手電燈光閃耀,人影晃動,明顯是衝著這間病房來的。我心跳加速,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像潮水一樣湧來。我來回甩手,可老太太抓得緊緊的,她嘴一張一合,做出個口型。我看了看,認出來,她說的是:“救我。”
我急道:“你撒手我才能救你,要不咱倆都得死在這。“
老太太終於把手鬆開,這時外面的人影已經進了病房。我嚇得頭皮發炸,情急之中一個竄動來到窗前。推開只剩下窗框的破窗,往外看。外面是黑乎乎的一大片建築,地面坑坑窪窪,磚頭瓦塊一大堆,這麼高跳下去不死也得崴腳半殘。幸好,窗外有一個小小的平臺,應該是安裝空調外機的。我跨出窗戶,整個身體趴在小平臺上,縮成一團。
剛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