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欲撤出,谷口早已被敵軍死死封住。二千胡兵居高臨下,滾石如雹,飛話似蝗,一齊向我軍撲將下來。我軍雖浴血奮戰,終因腹背受敵,寡不敵眾,全軍覆沒。胡兵割下數百人頭,挑於戈矛之上,鳴金而去。
“梁都尉與五名校尉均中箭身亡,被別成肉漿。第六名校尉頭盔上吃了一箭,昏暈跌落馬下。隨後他的坐騎連中三箭,正好倒於主人身上。這名校尉於番軍離去後甦醒過來,舉目一瞧,無頭屍體滿山遍野,慘不忍睹,八百健兒除他一人之外,無一倖存!”
說到此處,喬泰的聲音變了,汗珠從憔悴的臉上涊涊而下。定一定神,又說道:“此校尉滿腔悲憤,風餐露宿。一路尋回京師,將丁虎國告到兵部大堂。但兵部宣稱丁虎國已經解甲為民,今後不得再提此事。此校尉聞得此言,一氣之下卸卻戎裝,立誓欲親斬丁虎國人頭以祭九泉下八百冤鬼之靈。從此他改名換姓,浪跡江湖尋訪丁虎國下落。後於綠林中結識一名好漢,二人結為兄弟,相依為命。一日他于山林一中偶遇一位赴任的賢明縣主,便投在他的門下。這位縣主對他言傳身教,諄諄誘導,將他心燈撥亮,他”
(涊:讀‘碾’,出汗的樣子。)
喬泰聲音顫抖,淚如雨下。
狄公深情地看了他的這位親隨手辦一眼,說道:“喬泰,如今丁虎國已得到了應有的下場,只是命中註定你的青鋒錕鋙不該為老賊的汙血所染,最終倪壽乾結果了他的狗命。
“適才你對我言講之事就此為止,你我都不得再對他人說起。不過,當初我們結識之時你有言在先,一旦找到仇人,你即離我而去。今你仇家已除。我知你心在軍中,故不想違你心願,將你強留在此。我意尋一口實,將你送往京師,你帶了我將你薦於兵部尚書的密情,何愁他不委你個都尉之職!不知你對此意下如何?”
喬泰淡然一笑道:“老爺升遷長安之日,便是喬泰去京師之時。只要老爺不棄。喬泰情願侍候老爺,終身不離。”
狄公聞言大喜,說道:“好!一言為定!喬泰,你誠心隨我,如此深情厚誼,我當鏤骨銘心,沒世不忘!”
…
第二十二章
方緝捕銷差覆命後即去衙丁下房復見吳峰敘話。
吳峰惦記白蘭仍然失蹤一事。其餘一概毫無興趣。他早將皮鞭,囹圄之苦忘記乾淨,對方正說道;“我心中只想著白蘭,一旦將她尋到,我就要請出大媒上門求親,與她早定百年。”
方正默默點頭。尋思如此高門子弟欲與他長女永結秦晉之好,不覺心中暗喜。但方正是個古板之人。萬事循規蹈矩。講究尊卑禮數。似這等兒女終身大事。於他看來。吳峰須先請出三媒六證與他說合,然後方可在他面前言及婚嫁迎娶之事。
洪參軍遣他尋訪李夫人訊息,他也是拘於禮教,不願親自前往,只命次女黑蘭代為打探。他心中思忖。自古男女授受不親,若是一名男子到處尋訪一名女子,不免瓜田李下,無私有弊,弄不好還會有損李夫人清名。
方正見吳峰如此說話,忙改變話題道:“我思量來,老爺明日定會另有安排,再遣人找尋。不過,你既能畫得我女真像,我意請你將她畫影圖形,於西、北、南三坊坊正處傳看了,也許能得她些許線索。”
吳峰道:“妙!我這就回去畫來i”說畢轉身就走。方往挽其手,說道:“吳峰,狄老爺為你洗刷冤屈,你當求見老爺,道聲謝再走才是!”
吳峰哪裡肯聽,口稱“改日再面謝不遲”,急急去了。
狄公於內衙書齋默默用了便飯,手捧茶盅,對洪參軍說道:“你去將喬泰、馬榮與陶甘一起喚來,我要將丁虎國喪命等案情與你等剖析明白。”
四親隨幹辦齊齊來到,狄公身靠椅背,先將他密審丁禕一節略述—遍。
陶甘聽了搖頭不迭,嘆道:“老爺,如此奇案,紛亂加麻,我們還是第一次遇到。虧得老爺精於風鑑,抽絲剝繭,明察秋毫,才有今日之明聽公斷。”
狄公道:“粗看似茫無頭緒,其實不然。只因當地背景情況與真正罪案纏結於一處,才使我們虛實不知,真偽難辨,如墜五里霧中。如今百川歸海,水落石出,真偽虛實便一目瞭然。我們面前實有三案:第一,丁虎國遇刺,第二,倪家遺產紛爭;第三,白蘭失蹤。其餘諸如錢牟稱霸蘭坊,倪琦陰謀造反及潘縣令城外喪命等案均應視為當地.背景情況,與上述三案實無多大關聯。”
洪參軍問道:“丁虎國一案,初時一切跡象均表明吳峰乃作案之人,但老爺並未對他立即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