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這王小姐也是聽沈嬤嬤說的,其實從未接過話。”
狄公點頭。揮手示意文竹退下,傳沈嬤嬤問話。
須臾沈嬤嬤傳到小軒,報了姓氏、年齡。狄公便問:“沈嬤嬤,聽說你是這邸墅的總管?”
“回老爺話,是的。姚掌櫃吩咐老媳婦看守這房子,照管四個姑娘。跟隨的還有幾個小丫頭,文竹便是其中一個。姚掌櫃則一月來一二回,有時還帶幾位朋友來。”
“你是如何認識鮑夫人的?”狄公忽問。
“回老爺話,老媳婦剛才才知道這被害的原是鮑太太。以前只管她稱王小姐。不然老媳婦怎敢放任倪先生與她往來。”
“倪先生與她往來,姚掌櫃可知這事?”
沈嬤嬤畏疑地望一眼姚泰開,怯生生道:“姚掌櫃實不知此事。倪先生是有頭面的人物,撒漫使錢,都得他許多好處。又只稱是王小姐,誰願阻攔?再說他兩人會面,從不躲閃掩門,捧茶敘話而已,從未見有苟且之事。——老爺不信可去問問這裡的丫頭。他們會面就在這間小軒,且莫說睡的床,多一條板凳都沒有。他兩個就隔著茶几對面坐著閒話,有時棄一局棋,吃些點心,便告辭了。”
“倪先生與鮑夫人來時可預先通報?”狄公又問。
“他們從不預先通知,想來就來,又總是各管各來。今日鮑太太早來一步,竟遭了暗算,而倪先生卻沒來,老媳婦也覺納悶。”
狄公道:“鮑夫人來這裡前後,沈嬤嬤可還見到別的客人來過這裡?”
“回老爺話,沒有。噢,有個可憐的盲姑娘曾來過,稍先鮑太太一腳。”
“你說是一個盲姑娘?”狄公警覺。
“是的。這盲姑娘衣著素淨,說話文雅。老媳婦問她可是常賣蛐蛐與姚掌櫃的,她答是。有一回我也親見姚掌櫃在家等候她哩。”
狄公問:“你告訴她姚先生不在,那盲姑娘立即走了沒有?”
“沒有,她還在門口與老媳婦閒聊了一會。又說還要去會一個女友。老媳婦便領了她出後門邊上走了。”
突然,裡甲氣咻咻進來入軒稟報。只見倪天濟被兩名衙丁挾了進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狄公喝問。
“這位倪先生剛坐一頂轎子到這裡,泰然自若徑往內院走來。小人想正是嫌疑犯自投羅網,便將他拿下了。”
狄公望了一眼倪天濟驚惶失措的窘狀,問道:“倪先生來這裡有何貴幹?”
“在下與一熟友在此約會,本應早到了,只是被兩位朋友拖住吃酒,誤了些時辰。誰知剛進門來,便被衙卒拘押,不知何故。”
“不知倪先生約會的熟友是哪一個?”狄公聲音柔和。
“且不說他的名字吧。都是姚先生這開顏居的常客。不知這裡出了什麼事,如此驚慌,勞動狄老爺責駕。”
狄公捻鬚道:“倪先生也不要轉彎抹角了。鮑夫人杏枝在這裡小軒被人殺害了。”
倪天濟臉色煞白,瞠目結舌,囁嚅半日吐不出一句話來。
鮑寬忽的衝進來嚷道:“那倪賊在哪裡?看我揭了他一層皮去。”
狄公揮手示意衙丁將倪天濟押到一處別室,讓喬泰細問。鮑寬迎面攔定,不讓放行,舉手便欲打倪天濟。
狄公喝道:“鮑相公自重!本官面前竟這般放肆!”
鮑寬乃醒悟,不覺赧言。低倒了頭,揪胸頓足。
狄公道:“鮑相公不必如此狼狽。本官實與你說了吧,令閫是被人錯殺的。”
“錯殺的?”鮑寬抬起頭來,惘然望著狄公。
“是的,歹人殺錯了人。歹人跟蹤追殺的原是那賣蟋蟀的盲姑娘。那盲姑娘先到一步,也先走一步。令閫與那盲姑娘十分相像,又背臉對窗,結果被歹人絲巾勒死。”
鮑寬聽罷,不覺呆了半晌。忽又道:“拙荊幾番與那盲姑娘買蟋蟀,想必認識。兇手正用她作引線,摸來這裡殺人。”
“鮑相公先回府吧。倪先生的話與這裡沈嬤嬤、文竹的話也都聽見了。——令閫素嫻內則,無一絲不貞。與倪先生約會,固大不妥,但絕無苟且之舉,並沒玷汙你鮑府的名聲。”
兩個衙丁扶定鮑寬退下,坐轎回府第不題。
狄公轉到喬泰審倪天濟的右廂,見陶甘也在這裡。彼此只是促膝談心,知道這事倪天濟無辜。
喬泰見狄公進來,稟道:“兇手原來從屋頂下來。小軒的窗戶外有一株大樹,正可隱伏。我與倪先生適才去看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