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增加幫手勢在必然,若是黑蘭能以婢女身份在丁家幫閉數日,必能從眾奴婢口中探聽得許多內情。你是她生身父親,非你許可,我不便自作主張。”
方正從容說道:“老爺救我於水火,便是再生父母,又蒙知遇抬愛之恩,我方正正愁報答無門,今老爺有用得著小女處,我方家雖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況黑蘭心眼靈活,又有些膽識,正可擔當此任。老爺不必多慮,只管遣她前去便了。”
馬榮一旁聽了,六神不安,忍不住插上話來:“老爺,我以為陶甘更合當此重任,何不差他前往?”
馬榮力阻黑蘭離去,其用意何在,狄公早已明白,向馬榮瞥了一眼,說道:“主子一言一行,總瞞不過奴婢耳目,從婢女口中探出丁宅內幕,最是良策。方緝捕,即命黑蘭速去丁宅!”又對馬榮與陶甘說道:“你二人今夜即去永春酒店佈哨,馬榮為明哨,陶甘為暗哨。馬榮須裝出生怕被吳峰發現的樣子,但要讓他明白你是官府遣去監視他的,還要給他一切機會偷偷離開酒店。馬榮,這吳峰可有點鬼聰明,你須拿出全部本領與他周旋。陶甘須是真正的眼線,應不動聲色,藏而不露,倘見吳峰甩去馬榮離店,你須暗中緊隨不放,弄明他去了何處,作了何事。若是他欲離城潛逃,你就出來亮相將他拘捕。”
陶甘幹此類差事十分拿手,聞狄公差遣,心中自是歡喜,說道;“老爺且放寬心,馬榮與我演此雙簧已不止一次,我二人配合最是默契,包管不誤大事。現在我就將倪公畫軸取走,將它浸於水中,明早好取下襯裡。晚餐後即與馬榮去永春酒店。”
陶甘與馬榮去後,狄公與喬泰和方正商量了如何處置錢宅善後之事,決定將錢牟妻妾各自遣回孃家,奴婢雜役各由縣衙預發工薪一月,就地釋放,惟管家一人不予開釋,待日後審問明白再作區處。
喬泰報稱數十名軍率均遵紀守法,令行禁止,每日早晚兩次由他親率此數十之眾騎射操練,從不間斷。又報稱眾軍卒對凌隊正頗存敬畏之心。
喬泰與方正離去後,狄公身靠椅背,想到他雖與喬泰共事多年,情同手足,但對他這個親隨幹辦的身世卻瞭解甚微。只知他昔年與馬榮於綠林中結為金蘭,但對他的早年生活卻一無所知。這一對盟兄拜弟雖有許多共同之處,然每當談及自家身世,馬榮一向滔滔不絕,不厭其詳,喬泰則素來沉默寡言。躲躲閃閃。連日來喬泰在蘭坊勤於操練軍馬,巡察軍務,並以此為樂,狄公弄不明白喬泰昔日可是一名職業軍官。他決意將此弄個水落石出,但目下急務甚多,一時尚顧不上這件事。狄公長嘆一聲,低頭猛見案頭上、陶甘呈上的公文,錢牟樁樁罪行均記錄在案,遂開啟案卷,默默研讀起來。
…
第十一章
馬榮尋思,既欲讓吳峰看出他是官府之人,喬裝已無必要,故只將差官黑帽換成一頂百姓常戴的尖頂小帽。陶甘則換了一頂黑色輕紗弁帽。
離開縣行之前,二人於值房中細細商量了對策。
馬榮道:“我欲讓吳峰知道我是縣衙佈下的眼哨,專防他離開酒店,此事並不難,難的是我們不知他作何反應。若是他離店外出,並在途中欲將我甩掉,將如何處置?”
陶甘搖頭道:“依我愚見,他不致如此。你想,吳峰並不知你領何命在身,在他看來,他若外出,官府必生疑心,你就會將他當場拿下,這個風險他是斷不敢冒的。我惟一擔心之事卻是吳峰根本不想外逃,而是遵命閉門不出。不過,萬一他真地溜了出來,你也無需擔心,他縱有七十二變,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二人計議已定,出了縣衙,馬榮在前,陶甘在後,二人拉開一段距離,徑往永春酒店而來。洪參軍將去酒店的路徑對馬榮說得明白,二人毫不費勁就找了去。
馬榮到得酒店門首、見店內酒罈擺列齊整,兩盞彩紙燈籠高懸樑下,照得酒罈上紅色標籤閃閃有光。店掌櫃正低頭沽酒,兩名閒漢身靠櫃檯,不等酒到便先伸手抓起盤中的鹹魚。
酒店對面有一所宅院,高高的門廊,黑黑的大門,“一看便知是一戶殷實人家。馬榮走上前去,依門立於廊下。
馬榮舉目觀瞧,酒店樓上燈火通明,一個人影在窗紙上移來移去。馬榮看得分明,吳峰正在樓上精心作畫。
馬榮探身向街兩頭環顧一番,只不見了陶甘的蹤影。他籠起雙手,打算在廊下久候。
二閒漢一壺酒下肚,正待離去,忽見馬榮身後大門突然大開,一老翁由家奴引出大門。老翁見了馬榮,問道:“朋友,你在此何事?莫非想見小老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