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瞧著”
“是,請殿下自己多加小心。”
身處如此兇險的戰場,諾大的淮安府城,算上所有的撫標兵不過一千多人,劉澤清在城中就有四千餘人,在城外的校場大營最少還有小兩萬人,這是他起家的根基所在,調兵令早出,怕是現在營伍中已經準備開拔了,在這樣的局面下,朱慈烺自己不走,還叫他的東宮內操在城中使勁攪和就算多拖一個時辰,又有何益?
不論如何,劉澤清遲早都能收拾局面,到時候數萬大軍一合圍,這位皇太子可就真的成了餃子餡兒了
“殿下”劉孔和滿頭大汗,只是他不大擅於言辭,一時半會兒的,卻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堂堂太子,行此奪軍之事,而且還是自己親自上陣,上陣之後又滯留險地劉孔和就覺得自己腦子嗡嗡直響,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紛至沓來,他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太子在這裡唱這麼一出大戲,究竟是為的什麼而到最後,又將是怎麼個收場
“等著瞧吧”朱慈烺笑的悠然:“我這麼輕身進來,可不是來唱空城計的你那好侄子劉清澤可是能生吃人肉的主劉孔和,你就在我身邊,看我怎麼把淮安城這個局給翻過來”
由揚州至淮安,有陸路官道,也有運河暢通而行,官道是從東門或是北門走,一路穿州過城,都是通衢大道,十分便當。
缺點便是人煙稠密,想放開腳程趕路,就不如走沿著運河到淮安的夾堤小道。
就在清晨時分,林蔭之下的沿河人家都被轟隆隆的巨大響聲給驚醒了,不少男子喝斥著小孩子不要跑出來,自己卻披著衣服,還有少量的人嘴裡叼著旱菸袋,憂心忡忡的站在自家的院門前,仰望著高大的河渠堤岸上究竟是怎麼回事。
最近流言頻傳,都說流賊打下了北京城,叫李闖的流賊頭目坐了龍廷,皇上已經自殺殉了國,南京的大人先生們正在議立新君
這些訊息,當然都是各村的讀書先生們嘴裡說的,大夥兒聽著,也就當個熱鬧笑話兒,誰坐龍廷,當百姓的還不是一樣扛活下地,不得一樣有交不完的皇糧國稅
可不管怎麼說,這天下一亂,還是讓人六魂不安,現在各人的心裡頭就巴不得趕緊有人把龍廷寶座給坐穩了姓朱還是姓李的都無所謂,除了那些食古不化的讀書讀背晦了的老棺材瓤子,誰還他孃的在意這個
這會子是明顯過兵了,轟隆隆的聲響宛若雷鳴,一下下似乎就在人的心裡頭炸響,弄的人六神不安,再過一會兒,可以看到好多面鮮紅的旗幟,有幾個戴方巾的秀才識貨,因在人群中念道:“是提督軍門旗難道是路巡撫?”
“你那是屁”有人駁道:“路撫臺在淮安,怎麼能打揚州往淮安去?”
“說的也是”先前那人失了面子也不介意,只是皺著眉道:“打軍門旗,淮揚鎮總兵可不夠格兒”
“喲瞧見沒有?”
“瞧著了那些個親兵中間那位,穿著‘老公’服飾,準是太監沒錯”
就在隊伍前列之中,在大隊衣甲鮮亮的將領和親兵中間,有一箇中年男子,頭頂紗帽,藍綢圓領,金鑲玉的腰帶,高腳官靴臉上那光溜溜的樣兒一看就叫人能認的出來,就是一個沒卵子的太監。
而此人倒是和尋常普通的太監不同,一般的老公因為陽氣衰微,陰氣太濃,所以瞧著都是一副衰頹不振的樣兒,要不然就是男人女相,臉上就是一股子說不出的陰柔味道,可這隊伍中的太監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面色如鐵,除了服飾和臉上實在沒鬍子外,還真瞧不出來是一個閹人
此人便是高起潛,他是明季赫赫有名的監軍太監之一,也是崇禎的心腹太監,早年在北,前些年被調到淮揚一帶,監視長江沿線,說起來也是崇禎在江南一帶的布子,因為信任此人的統兵馭下的能力,所以早早放了過來,也因他帶兵多年,所以自己有不弱的親兵隊伍
“高大伴,是否還能再快一些?”
隊伍之中,同樣是紗帽圓領,也同樣的膚白無須,向來以潘安貌自詡的陳名夏夾在一群太監群中,這會子倒是後悔自己沒留一嘴鬍子了不過這只是閒白,要緊的大事使他急的滿頭大汗,策馬疾馳的時候,他不停的催促,請求,請對方快一些,再快一些
“急什麼?”
高起潛眯起眼,看看天色,然後才對著陳名夏冷然道:“咱家是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了,難道不比你陳大人急?”
“可太子就在淮安府城裡頭”
“哼,怪不道劉澤清都瞧不起你們這些白臉相公”高起潛灑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