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嘴唇、以及鼻翼都自成一連串的V字型。尤其在他偶爾笑起來的時候,嘴唇整個縮排嘴裡,使得嘴型的V字更是尖銳。
他嘆了口氣,看似已對我付出相當大的耐心。我過去不曾和他共事過,但是早已聽過這個人的風評。他是那種自認為自己異常聰明的傢伙。
“這裡有一些疑似被害人的資料,”他說:“每個都有可能,她們全是在最近六個月內失蹤的。”
在案發後,我們已討論過被害人的死亡時間。早上的勘驗後,並沒有改變當初我對死者死亡時間的推想。我斷定她死亡的時間是在三個月內,因此命案 發生的時間應該是在今年3月以後。魁北克的冬天很冷,對生物來說很嚴酷,但卻對死者有利,因為屍體會被自然冰凍起來而不會腐爛,也不會招致蟲子。如果死者 是在去年秋天、在冬天來臨前就被棄置在那,袋裡的昆蟲一定會有受過冬害的跡象。由屍體上的那些昆蟲看來,死者在去年遇害的可能性不大。尤其是今年的春天特 別暖和,由屍體腐爛程度和其上數量龐大的蛆來看,死者應是在三個月之內遇害的。由屍體上的結締組織、內臟和大腦的腐爛程度研判,可把死亡時間假定在晚冬到 初春之時。
我靠著椅背後仰而坐,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要比沉默我也行。他把檔案夾開啟,用手指一個個點著檔案裡的名單,而我則在一旁耐心地等著。
他從檔案夾裡挑出一張表格,念出人名:“米雅·威德。”他停了一下,往下查閱表格上的資料。“1994年4月4日失蹤。”他又稍停頓。“女性,白人。”這會停得更久了。“出生日期:1948年8月17日。”
我們同時在心裡換算這個人的年齡——45歲。
“在可能。”我說,以手勢要他繼續看下一個。
他把這張表格放在桌上一旁,接著念下一張。“蘇蘭·雷格。是她丈夫報案說她失蹤。”他略作停頓,一口氣念出這個人的資料。“1994年5月2日失蹤,女性,白人,出生日期:1948年8月17日。”
“不可能。”我搖搖頭。“太老了。”
他把這張表格壓在檔案夾底下,然後繼續看下一張。“伊莉莎白·康諾,1994年4月1日失蹤,女性,白人,出生日期:197I年1月15日。”
“23歲,沒錯。”我輕輕點個頭。“有可能。”他把這張表放在桌上。
“蘇珊娜·聖皮爾,女性,1994年3月後失蹤。”當他念資料的時候,嘴唇不停地嘔動著。“從學校回家的路上失蹤。”他又停住了,自己計算這個人的年齡。“16歲!老天!”
我又搖搖頭。“太年輕了,死者又不是小孩。”
他皺著眉頭,抽出最後一張表格。“伊娃蓮·封丹,女性,33歲,今年3月28日失蹤。哩,她是因努伊特人。”
“應該不可能。”我說。我想那具屍體不會是印第安人。
“就這些了。”他說。擺在桌子上的只有兩張表格。米雅·威德,45歲;伊莉莎白·康諾,23歲。這兩個人之中也許有一個人正躺在樓下的第四號解剖室。克勞得爾看著我,揚起的眉毛向中央聚集,形成另一個V字,但是這個V字是倒過來的。
“她到底多大年紀?”他有點不耐煩地問。
“我們到樓下去看。”我想,也該讓他嚐嚐與屍體共舞的滋味。
這對他似乎很殘忍,但我就是忍不住想這麼做。我知道克勞得爾一向最怕進解剖室,我就是要讓他不舒服。一時之間,他的表情像掉進陷阱似的。我暗 自發笑,抓起吊在門後的綠色手術服裝,逕自往電梯走去。他跟著進了電梯,然而在電梯下降的過程中,他卻一語不發,看起來就像是要進醫院檢查攝護腺。克勞得 爾很少進這個電梯,因為這電梯只通往停屍間。
這具屍體仍保持和我離開時一樣的狀態。我戴上手套,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紙。從眼角余光中,我看見克勞得爾正僵在門口。他只踏進來一小步,勉強 可說他已站在解剖室內。他的目光看向解剖室裡的櫃子,看著玻璃櫃裡的瓶瓶罐罐,看著各式各樣的解剖工具,但他就是不敢直視屍體。我看過屍體的照片,從照片 上看來一點也不恐怖。距離太遠了,血液和血塊都看不清楚。對刑警來說,要破解命案之謎就像考試一樣。刑警的專長便是尋找線索、抽絲剝繭、解開謎題。然而, 要直接面對解剖臺上的屍體,卻完全是另一回事。儘管現在克勞得爾心裡害怕得要命,在我面前卻得努力做出冷靜的樣子。
我把浸在水中的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