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車是誰的?”
“我的,私家車。”
“可惜了。”杜旅寧惋惜地說。
“您喜歡?”慕次說。“我送您一輛。”
“算了吧,你有錢嗎?”
“家裡有啊。”慕次笑。
杜旅寧眯縫著眼睛看了看慕次。說:“最近沒看報紙?”
“什麼?”
“楊氏銀行快倒閉了。”
“啊?!”慕次驚訝。
“買份報紙,自己看。”杜旅寧說。
“啊喲!”慕次的腳踝扭了。
“怎麼了?”
“腳扭了,還有好像舊傷復發了。”慕次說。
“嚴不嚴重?”杜旅寧俯下身去看,慕次褲管裡滲出血來,他是在地窖裡受的傷。“怎麼搞的?”
“我想,我得去醫院。”
“把我的車開過來,送楊副官去醫院。”杜旅寧吩咐小特務。
“處座,阿九傷得很重。”小特務在喊。
“一起吧,一起去。”慕次朝小特務努嘴示意。
“隨你。”杜旅寧說。“別弄髒我的車。”
慕次表面點頭微笑,心中萬馬狂奔。頗難想像,一夜之間,精心構建了數十年的楊氏大廈將要傾覆了?可能嗎?
楊慕初到底幹了些什麼?
素來在商場上縱橫無敵的“父親”,是怎樣陰溝底翻船的了?難道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上海證券交易所外雪風撲面、空氣清新,交易所內卻是烏煙瘴氣、人聲鼎沸,股市在戰爭的陰影下,股票震盪性狂瀉,經濟停滯,造成通貨膨脹,國家還在試圖開闢新稅源,增加了股票、期貨外匯交易稅,股市的槓桿被變本加厲地傾斜,股市裡隨處可見一夜暴富的新貴和一夜之間破產的資本家,來來往往尋求運氣的人中,有一個走路跌跌撞撞的人,踉踉蹌蹌走進了證券交易所貴賓室的大門。
“情況很糟啊,楊老闆。”明堂說。
明堂,三十八歲,是明氏企業的掌門人,家族生意是經營礦產,同時也是上海證券交易所的負責人之一。
此刻,他正對著滿臉憤慨之色的楊氏銀行的總裁楊羽樺講話。
“比想像的還要糟。”楊羽樺坐了下來。“東洋公司的高價棉紗嚴重積壓,沒有了市場,進口棉紗的行業完全崩潰,完全崩潰。”當然,令楊羽樺感到驚慌和恐懼的,卻遠遠不止這些。“有人設計了一個高水平、高水準的騙局。欺騙了我,我把一大筆東洋公司存放在我銀行裡儲蓄的錢,投入到棉紗期貨市場,全完了”
“是啊,現在全民抵制日貨,囤聚日本棉紗,無疑縱火焚身。”明堂一邊說話,一邊敲了敲秘書小姐的門。“兩杯紅茶。謝謝。”
少頃,和雅淑端了兩杯紅茶進來,她輕輕地把茶杯放到書桌上,步履輕捷地離開。
“我現在是腹背受敵。”楊羽樺說。
“你可以和東洋公司攤開來談談。”明堂說。“你也幫他們不少了,他們不會見死不救吧?”
楊羽樺聽懂了明堂的暗示,自己一直替東洋公司洗黑錢,明堂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何況他以前透過明堂用投資的手段也洗過黑錢,但是,這些透過各種合法渠道洗乾淨的錢,並不是歸楊氏企業獨有,而是源源不斷地流進了日本人的口袋。
“你得幫我。”楊羽樺說。
“怎麼幫?你現在資不抵債。”明堂的口氣很冷峻。“楊老闆,我們都是開啟門做生意的,生意場上無父子,楊氏企業破產已經迫在眉睫了,依我之見,你不如把手上所有不動產變成現金”
“你逼我賣房、賣廠?”楊羽樺只覺得一股血腥氣直冒腦門,他臉上的青筋暴出來,眼珠子迸出火花。
“你沒有時間考慮了,楊老闆。”明堂沒有絲毫怯意。“你不聽我勸告,一味和日本人合作,導致投資決策一錯再錯,還有,你開虛假匯票欺騙政府銀行”
“你說什麼?”楊羽樺一頭霧水。
“我們之間就不必繞彎子了。”明堂顯然對楊羽樺的表情極不滿意,難道是自己在誣陷、栽埋他嗎?
“你把話講清楚。”楊羽樺很激動。
“回去問問你兒子。據說,他用你開的假匯票,到處兌現大筆現鈔。”看見楊羽樺呆若木雞狀,明堂索性敲他一敲,說:“揮霍錢財、浪費資金是小事,盜取國有資產、非法牟利、洗黑錢,可是要坐牢的。說老實話,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苦心經營的大廈化做一片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