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下來,一起吃吧。”躍春對阿初說。
阿初臉上的笑意泛起一絲不悅,不過,他假裝什麼也沒聽見。湯少正吃在興頭上,顧不上分析他們的神態。
“躍春,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觀察力太敏銳了。”阿初說。
“我想見見他。”躍春很平靜。
阿初不說話了。
“就五分鐘。”躍春堅持。
“見誰?想見誰?”湯少終於問話了。
“想見”躍春的目光在阿初和湯少的臉上回掃之後,說:“我想見見阿初的女人。”
阿初淡淡地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有女人了?”
“憑直覺。”
“阿初有女人了?”湯少來了興趣。“什麼樣的女人?阿初看上的女人一定是個木頭美人。”
“那不一定。”夏躍春的眼光一直鎖定在阿初的眉間眼底。“有的人表面很道學,其實骨子裡透著輕浮。阿初,你說我說的話,對不對?”
阿初感覺到他話裡辛辣的味道,低頭說:“我想你誤解我了。”
“躍春,你不必這樣認真。”湯少出來解圍了。“女人也分很多種。她們就像鮮花一樣,早晚市價不同。”
“是嗎?”躍春口氣很不善。
“當然啦。打個比方,一朵牡丹養在深閨,富貴絕倫,男人要摘了它,得捧在心窩裡供養著;可是,一旦它落在塵埃裡,沾了灰,哪怕是一丁點塵跡,男人再把它撿起來,很可能就隨意地插在西裝口袋裡,做了裝飾品。柔媚的體態,花樣的年華,可憐巴巴地成了取悅男人的資本就像當年的和氏姐妹。”
“怎麼,你對和家兩姐妹依然耿耿於懷?”阿初探問。
“豈止耿耿於懷,簡直於心耿耿。”
“你是不是還打算娶她?”阿初截住湯少的話。
“娶她?娶誰?”
“和雅淑。”
“我瘋啦!”湯少瞪眼。
“那從今往後,在雅淑的事情上,請您保持緘默。可以嗎?”
“憑什麼?”湯少不服氣。
“因為,我、要、娶、她!”阿初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遞送到湯少耳裡的。
湯少手裡的刀叉掉到盤子裡。他尖叫:“你瘋啦!”
阿初不說話,夏躍春依舊進餐,其實,阿初和躍春心裡都明白,他們說的是叢鋒,不得已話鋒中途轉道了。
“什麼時候的事?”湯少的好奇心又來了。
“關你什麼事?”
“上床了?”湯少狡猾地笑起來。“道學家也要吟風弄月?”
“道學家也要吃飯。”阿初笑著堵了他一句。
“會娶她嗎?”湯少想知道雅淑在愛情旅途上最後的結局。正在此時,嶽嬤嬤慌慌張張地跑下來。
“先生,先生”
“怎麼了?”阿初和躍春異口同聲地問。
“那位先生,不見了”
夏躍春和阿初幾乎是同時往樓上跑去,躍春的速度顯然比阿初還要快捷,湯少一臉茫然,看著他們的背影。
樓上的房間裡,床鋪凌亂,窗戶半開著,書桌上的咖啡,還有餘溫。
“他沒走遠。”阿初說。
“他會去哪?”躍春想。“去醫院?”
“有可能。”阿初和躍春同步往樓下跑。“躍春你去醫院,我去梅花巷,務必截住他。”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他就像顆定時炸彈,我不想再連累你擔驚受怕。”
“是炸彈,就一定會炸你以為你藏得住?”
“什麼事啊?”湯少還在吃,張著嘴問他們。
“沒你的事。”阿初一步不停地往外走。
躍春緊跟著出去。
湯少繼續吃,叫嶽嬤嬤坐下來陪自己。
春和醫院,楊慕次的病房裡,暖意濃濃。楊思桐和榮初雙雙來到慕次的病房,探望他。思桐在上海最昂貴的陳氏溫室花房裡購買了一束富貴牡丹。牡丹色澤豔麗,嬌美無雙。思桐把花插在寶藍色的花瓶裡,讓花上的露自然地滴落,花香和水汽帶給慕次新鮮的氣息。
楊慕次坐起來,兄妹倆親熱地靠在一起。
思桐銀鈴般的笑聲,驅除了慕次心底的寒氣。他喜歡思桐,她調皮撒嬌、任性胡鬧,這個妹妹在哥哥面前,永遠純如白紙,晴朗如月。
榮初穿著價格不菲的黑色天鵝絨禮服,文質彬彬地站在慕次床前,他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