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意思是我們想結婚。”
“你剛剛說了。我說可以。”
“能有婚禮嗎?”
迦納太太放下勺子。她大笑了一會兒,摸著塞絲的頭,說:“你這孩子真可愛。”就沒再說什麼。
塞絲偷偷縫了件裙衣;黑爾把套馬索掛在她小屋的牆壁上。在小屋泥地面的草荐上,他們第三次結合。前兩次是在那一小塊玉米地裡,迦納先生之所以保留它,是因為這種莊稼牲口和人都能食用。黑爾和塞絲都以為自己很隱蔽。他們伏在玉米稈中間,什麼也看不見,包括誰都看得見的、在他們頭頂波動的玉米穗。
塞絲笑自己和黑爾有多笨。連烏鴉都知道了,還飛過來看。她把疊著的腳放下,忍著不笑出聲來。
從一隻小牛到一個小妞的飛躍,保羅•;D心想,並沒有那麼巨大。不像黑爾相信的那麼巨大。不在她屋裡,而把她帶到玉米地,離開競爭失敗者們的小屋一碼遠,這是溫存的表示。黑爾本想給塞絲保密,不料弄成了公共展覽。誰願意在寧靜無雲的一天錯過玉米地裡的一場好戲呢?他、西克索和另外兩個保羅坐在“兄弟”下面,用瓢往腦袋上澆水,眼睛透過流淌下來的井水,觀看下邊田裡遭殃的玉米穗。大晌午觀看玉米稈跳舞,坐在那兒像狗一樣勃起,是那麼那麼那麼地難受。從頭頂流下的水讓情況更糟。
保羅•;D嘆了口氣,轉過身去。塞絲也趁他挪動的當兒換了個姿勢。看著保羅•;D的後背,她想起了那些被碰壞的玉米稈,它們折倒在黑爾的背上,而她滿手抓的都是玉米包皮和花絲鬚子。
花絲多麼鬆散。汁水多麼飽滿。
這些觀眾的嫉妒和羨慕在當晚他們招待自己的嫩玉米會餐上化為烏有。玉米都是從折斷的玉米稈上摘下來的,迦納先生還想當然地以為是浣熊弄斷的呢。保羅•;F要烤的;保羅•;A要煮的;現在保羅•;D已經想不起來他們最後是怎麼做的那些還太嫩的玉米。他只記得,要扒開鬚子找到頂尖,得用指甲抵在下面,才不至於碰破一粒。
扒下緊裹的葉鞘,撕扯的聲音總讓她覺得它很疼。
第一層包皮一扒下來,其餘的就屈服了,玉米穗向他橫陳羞澀的排排苞粒,終於一覽無餘。花絲多麼鬆散。禁錮的香味多麼飛快地四散奔逃。
儘管你用上了所有的牙齒,還有溼乎乎的手指頭,你還是說不清,那點簡單的樂趣如何令你心旌搖盪。
花絲多麼鬆散。多麼美妙、鬆散、自由。
丹芙的秘密是香甜的。以前每次都伴隨著野生的婆婆納,直到後來她發現了科隆香水。第一瓶是件禮物,第二瓶是從她媽媽那裡偷的,被她藏在黃楊樹叢裡,結果結凍、脹裂了。那年的冬天在晚飯時匆匆來臨,一待就是八個月。那是戰爭①期間的一年,鮑德溫小姐,那個白女人,給她媽媽和她帶來了科隆香水,給兩個男孩帶來了橙子,還送了貝比•;薩格斯一條上好的羊毛披肩,作為聖誕禮物。說起那場屍橫遍野的戰爭,她似乎非常快樂———紅光滿面的;儘管聲音低沉得像個男人,可她聞起來就好像一屋子的鮮花———那種激動,丹芙只有在黃楊叢裡才能獨自享有。124號後面是一片狹窄的田野,到樹林就結束了。樹林的另一邊是一條小溪。在田野和小溪之間的這片樹林裡,被橡樹遮擋著,五叢黃楊灌木栽成一圈,在離開地面四英尺高的地方交錯在一起,形成一個七英尺高的、圓而空的房間,牆壁是五十英寸厚的低語的樹葉。
得哈下腰去,丹芙才能爬進這間屋子,而一鑽進去,她就能完全立起身來,沐浴在祖母綠的光芒中。
開頭只是一個小女孩的過家家,然而隨著她慾望的改變,遊戲也變了樣。又安靜、又幽僻,如果不是刺鼻的香水氣味先吸引、繼而又燻暈了那些兔子,那裡也是完全隱秘的。它先是一間遊戲室(那兒的寂靜比別處更柔和),然後是個避難所(為了躲開哥哥們的恐懼),再過不久,那個地方本身成了目的地。在那間涼亭裡,與受傷的世界的傷害徹底隔絕,丹芙的想象造出了它自己的飢餓和它自己的食物,她迫切地需要它們,因為她被孤獨苦苦糾纏。苦苦糾纏。在生機勃勃的綠牆的遮蔽和保護下,她感到成熟、清醒,而拯救就如同願望一樣唾手可得。
保羅•;D搬進來和媽媽同住了;在此之前很久的一個秋天,有一次,她正待在黃楊叢中間,突然,風和面板上的香水一齊使她感到冰冷。她穿上衣服,彎下身出去,再站起來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