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說是荊山玉,這玉普天之下只有兩塊,一塊當年被人送了趙王,就是後來秦王要用十五座城池跟趙國交換的那塊和氏璧,另一塊就是它。胡雞巴扯嘛!要真是這東西,他怎麼不自己留著,怎麼不拿去賣個大價,怎麼要白送給我?我嚇唬他可別指鹿為馬,把我當胡亥,他這才說是塊石頭,他在河邊撿的,有人懷疑是璞玉,他是個大老粗,沒有藏石的雅好,家裡沒地方放,兒子拿它砸核桃吃,想著我喜歡收藏古玩字畫,就把它送給我,哪敢把我當胡亥,把我當的是趙王嘛,只求我別剁他的腳就是。說得我哈哈大笑,想不到這個大老粗還懂得幾個典故。我問他有什麼事找我,他吭哧半天才轉彎抹角地說到他的姨妹子,在市文化局裡管圖書資料,跟她同一年參加工作的人當的當官,發的發財,出的出國,只有她屁都沒有,想來想去也想弄個一官半職,往後在同學面前也好有個面子。我說你這個做姐夫的心都操在姨妹子身上,是不是你們有一腿?馬賭咒發誓說是沒有,說他姨妹子貞節著呢。我問她是什麼學歷,什麼專業,什麼特長,馬又吭哧半天答不上來,只說叫楊春芳,最後問能不能讓她自己來跟我說?我說可以嘛,不過可別再送什麼荊山玉,什麼都別送,一送我就讓你的事情搞不成。
我讓狗子把這石頭拿到奇石齋去問了一下行價,嚇他一跳,行家說它的確是石頭,的確不是玉,但是石頭怎麼比玉還貴呢?這年頭的一切東西都在因時而變,蔬菜比肉蛋貴,瘦肉比肥肉貴,牛肉比豬肉貴,上不了席面的狗肉比牛馬豬羊雞鴨的肉都貴。前幾天看到那野作家寫的一篇文章,說癩蛤蟆的肉比天鵝的肉好吃,一群南方的天鵝飛到北京的團結湖,很不團結地吃掉了一隻癩蛤蟆。難怪說世界真奇妙,在河邊能撿到這麼貴重的奇石,世界的確是真奇妙嘛!
10月17日
實在是令人失望,這女人一對小眼睛活像兩隻蝌蚪,一張蒲扇臉,上面還一臉的雀斑,不像話嘛,難怪過去我從沒見過,聽都沒聽說過,情緒一下子就沒有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倒也好,白焱不吃她醋,還盡幫著她說話,勸我給她適當安排一下,要是年輕漂亮的小姐她保證不說這話。見她手裡還是提著一隻袋子,我說不是說好任何東西不許送嗎?她笑得蝌蚪眼一下子不見了,說不是送給你的,而是送給嫂子的。你聽聽,我老婆什麼時候變成她嫂子了!袋子開啟全是首飾,白焱當場都試上了,脖子耳朵手指到處都是。我讓她有話直說,想當什麼,說錯了沒關係,這小眼睛的麻子女人倒是比她姐夫大方,說是如果一下子當不了副局長,先當個辦公室主任也行。我說還是先搞一段行政科的科長,搞得好以後再升吧。
有人攻擊我說,男人提了再說,女人日後再提,楊春芳不就是女人嘛,這不是還沒日就提了嘛,要說我跟她有什麼問題,打死也沒人相信!送她出門時她那對小蝌蚪眼直把我望著,還是把我給望出火了,女人嘛,什麼型別的都有,不妨都試一試,都搞美的,醜的誰搞?不公平嘛!何況人類的審美是不斷變化的,說不定到了下一個世紀,蝌蚪眼雀斑臉會成為一種時髦。
10月26日
楊的美不在臉上,而在心裡,是心靈美。特別的冰雪聰明,特別的機靈可人。上次到家只滿屋掃了一眼,回去就打電話,說有一個香港的古董商,出高價託她買一隻瓶子,那隻瓶子尋了兩年都沒尋著,不想偶爾在我家看到了,要我給開個價,反正香港佬有錢得很。這隻瓶子是上次莫送我的,明說是仿品,其實是真貨,花了六萬多,我就半真半假隨口說了一個十二萬,楊說我真逗,是一百二十萬吧。第二天一早她就把人帶來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還立了字據。臨走時楊說這人下次再來看我的字畫,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成了朋友,以後有事就直接聯絡,不必再透過她了。楊這樣處事是對的,我聽她說的字畫包括兩種,一種指我收藏的字畫,一種指我自己的字。
不出所料,香港人當晚就直接打電話請我吃飯,讓楊作陪,席間說起想在天堂投資辦一個廠,請市委給予優惠條件。我知道這香港佬不會白花錢的,一口答應好說,只要對天堂的經濟建設有利,別說是優惠條件,無條件也應該支援的嘛。
11月2日
中學同學聚會,給我也寄來一個通知,去還是不去?猶豫再三,我看還是去。我交給狗子一個特殊任務,搬一輛腳踏車放在小車後面,車子開到離飯店三百米的地方停下來,我騎腳踏車去赴會,都是老同學嘛,聽說有的都下了崗,有的本來就無業,多數是工人和小職員,最大的一個是副處長。他們沒有想到我真的會去,而且還是騎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