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喚醒。
這個特大新聞不是他從報紙上讀到的,也不是從電視上看到的,而是他的父親從中國打來電話告訴他的。
恰巧這一夜斯迪文去了繼紅那裡。近一個時期來,斯迪文同繼紅的“戀愛”已談得十分火熱,以至斯迪文經常徹夜不歸。因此,郝鳴亮打來的電話,十有八九都在夜裡。
這條驚人的新聞來自德國,柏林牆被人推倒了。它導致華爾街股市的混亂,也波及到全世界的各個行業乃至每個家庭。
郝家父子在越洋電話裡足足談了一個鐘頭,父親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兒子講解這不可多得的大好機會和局勢突變的重要性,它必將影響到日後的生意發展。郝家勢力的西遷,局面雖已基本開啟,但步伐可以加快,程序要隨時調整。可是郝仁卻一再闡述,目前形勢還不成熟,操之過急,必釀大禍。
“郝仁,那咱們就眼看著那幾條船全都靠了岸,大筆大筆的錢都落到姓林的那娘們兒一個人手裡?你一天到晚賣著命幫她賺錢收錢,得不到半點兒實惠。咱郝家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
“爸,你不懂。這事真不能急。再說,黃龍號不是已經在我們手裡了嗎?”
“一條船管屁用。八條船上掙的錢,你跟那姓林的娘們兒,應該是一人一半。沒有我,這生意她根本就做不成。”
“爸,要幹也得一步一步來,你應當明白黃龍號這條船的價值,這比那七條船的總額還要高,劫過來這條船就等於要她的命。別看黃龍現在還漂在公海上,一旦靠了岸,她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爸,你現在要做的還是那兩件事,一,派人散佈,姓林的是那八條船的船主。二,散佈黃龍號上的十個女孩都是經她親自選定送上船的。這兩條訊息要讓永樂縣所有的男女老少都知道。我料定,不出一個星期,這訊息就會傳到了國慶的耳朵裡。”
“兒子,這個你儘管放心,你弟弟已經組織了一幫兄弟,早把這訊息捅出去了。我現在考慮的不是這個,德國的這堵牆一倒,可不是個小事呀。你瞧著吧,往後兩三年,全世界會迅速變化,中國也得變,人人都會捲進去,各行各業都得受震動。兒子,我認為,第一個受影響的就是咱這生意。”
“爸,我知道了,您老就等著吧,會有好戲唱的。我要即刻讓黃龍號失蹤,沉沒。這對她的震動絕不亞於柏林牆的倒塌。爸,你立即讓洪運切斷船上的一切聯絡訊號,切斷訊號之前必須向紐約總部發出呼救,之後馬上離開航線,轉道在海地太子港補給養,然後直插入墨西哥海灣,到那時,我自然會與洪運接上聯絡。”
“往後怎麼辦?”
“往後就看斯迪文這張王牌了,他如果能按期搞到那張軟盤,支配這個生意的,就不再會姓林,它將會姓郝,哈哈哈”
“孩子,這得等多長時間呢?不是你爸性急,眼下是不愁貨源,不像前兩年,還得作鼓動,作宣傳。如今,人們都惦記著往外跑,報名交錢等上船的都排到了明年。我看,不如咱們郝家另立門戶,樹旗單幹了。”“爸,你老糊塗了?紐約不是永樂,在這塊地面上,不是你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你這主意是致我於死地。你太不瞭解美國了,我才來這兒不到一年,怎麼能,唉,沒法跟你解釋。你就聽我的指揮和安排吧。”
郝仁氣得把話筒一摔,也沒開燈,在床頭櫃上摸到了香菸和打火機,點著了香菸。藉著菸頭一亮一熄,可以看到他那張因情緒困擾而起伏不定的臉。郝仁直到把整根香菸吸完,他的心緒仍不能平靜,他又點上一根,慢慢地思索起來。他意識到,自己不該對父親發這麼大的火,父親說的一席話也許是對的。自來到紐約後,這種不穩定的情緒一直困擾著他,也許每一個新移民都會經過這個不穩定期,更何況自己隻身一人,深入到這個隨時都可能掉腦袋的危險環境中,他希望這種不穩定狀態儘快過去。父親是一個掌握權柄的人,他的思維,他的決策,都是根據大陸那方面的情況定的,怎麼能瞭解紐約的情況。他利用權力作威作福慣了,他的權勢怎麼能延伸到北美。不過,他自幼就非常佩服老父親,儘管他現已年邁,可對各種問題的反映還是非常敏感的,他對柏林牆的倒塌,以及日後東西方局勢的變化,和對這個生意深遠影響的分析的確都非常精闢而又準確。在這方面,應該感激父親時他的提示,他人在美國,對這類全球性的大事件的反映確是不夠敏銳了。
郝仁原本是一個極有政治頭腦的人,來美一年多,不知為什麼,在這方面的嗅覺遲鈍了,退化了。他對自己的這種遲鈍與退化深感不安,他清楚地知道這將會對他的事業帶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