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
對於身為法國高層警察官僚的安東華諾·迪鮑爾而言,他有生以來最倒黴的一件事,就是與涼子·藥師寺同時期派駐在國際刑事警察組織。
當眼前有一個被緊身裙包住、堪稱世間少有的漂亮臀部出現,一時神志不清才會不知不覺地伸出手。說好聽點,是慾念驅逐了理性,儘管他的行為不可取,然而他已經受到了比他的罪行更嚴重的懲罰,多少可以獲取一點同情才對。手掌瞬間的觸感換來了需要一星期才得以痊癒的傷勢,同時還必須揹負一輩子的悔恨。
迪鮑爾的年齡約在四十五歲左右,黑褐的髮色再配上覆古的黑框眼鏡,十足合乎知識分子的形象。憑他的條件,身邊應該不乏女人才對,根本不需要偷摸地上最危險女人的尊臀,由此可見任何精英份子都難免會有鬼迷心竅的時候。
如果要形容的話,迪鮑爾警視長的表情看起來就好像是背了高額債務、牙齒隱隱作痛的模樣。只見他若無其事的將視線從涼子身上移開,並請涼子坐上辦公桌旁的椅子。涼子不帶一毫克的顧慮,仰著身蹺起雙腿,她已經脫掉了大衣,從迷你裙下延伸出來的罪孽深重的完美腿線畢露無遺。那脫掉的大衣是由誰捧著?不用說當然就是我了。
我站在涼子座位的後方,手上掛著兩人份的大衣,豎耳傾聽日法兩國高階搜查官之間的對話,接著聽到涼子說了某句話:
「Malasne」
雖然我的法文只有半調子程度,不過我對這個單詞還有印象,意思沒記錯的話就是「有點邪惡的」。這不是個好聽的字,不過從涼子口中說出來卻有著優美的抑揚頓挫。傷腦筋,連聲音都這麼有磁性,無怪乎犧牲者一個接著一個出現。
迪鮑爾先生瞄了我兩、三次,好像有意與我直接交談,可惜他完全不懂日語,如果不透過涼子,要跟我談話是不可能的事。」
無論法國、日本、美國,搜查官的辦公室都大同小異,單調又制式,不過藥師寺涼子那清一色的洛可可樣式的辦公室除外。我一邊觀察著室內,順便思索著出現在機場的怪物,可是結論怎麼也找不到。
最後迪鮑爾警視長大咧咧的攤開雙手,涼子便以緩慢輕柔的動作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已經談完了,走吧,泉田,灰姑娘解除魔法的時間到了。」
「要走了?」
「有任何情況他們會隨時通報,別人對我們這麼親切,我們當然恭敬不如從命。」
法國是近代民主國家,同時也具有警察國家的一面,舉例來說,外國人若是不隨身攜帶護照,遭到逮捕再怎麼怨天尤人也無濟於事。這次碰上離奇殺人現場,還能夠如此輕鬆,想必是藥師寺涼子的力量吧。關上門扉之際,我看見迪鮑爾警視長交叉著雙手坐在桌上,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來到走廊,我想起有件事必須詢問涼子。
「對了,我們要住那家飯店?」
「飯店?」
「應該事先預約好了吧。」
涼子以她獨有的口氣回答我的問題。
「你在胡說什麼啊?住自己的公寓不需要預約吧。」
說得也對,涼子是有錢人,在巴黎市區擁有自己的公寓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我可不是有錢人,必須找個便宜的旅館才行,不曉得附近有沒有服務日本遊客的觀光詢問處?涼子抬眼望向我疑惑的臉。
「看來你是誤會我了。」
突然被這麼一說我反而不知所措,我當然不可能完全瞭解涼子的一切,可是涼子在這個時候是這麼說究竟用意何在?」
「你一定以為我是個滿不在乎的把部屬丟在異國城市街道上的冷酷上司吧,這真是天大的誤會,你也一起來我公寓住。」
「我覺得不太方便」
「不要再囉哩叭唆了,你就住客房,這是上司的命令!」
客房啊,應該是「傭人房」才對吧?不過總比在冬天深夜的異國城市裡四處打探住處要來的好太多了。
「謝謝你提供住處給我。」
「很好,一開始坦誠一點不就好了。像你這種老是不肯接受上司好意的部下,我看在警視廳還找不到第二個。」
我們兩人透過站在走廊上的兩名警官面前。
兩名警官直盯著我們,一邊竊竊私語。即使他們的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我卻完全明白他們談話的內容,甚至不必特地寫出來。
我們在走廊上繼續走著。
走廊很寬敞,天花板很高,燈光很昏暗,整體感覺灰濛濛一片,比東京的警視廳更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