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尼克告訴我,從巴爾巴里恰開始,所有獅子的名字都是但丁《神曲》中出現的十個鬼的名字,他們是護衛但丁和維吉爾渡過「邪惡之濠」的十個鬼,而正是起了這些名字的獅子護衛著這個島。
Puma,又名美洲獅。我聽說加拿大西部山嶽地帶確實有它們的棲居地,想不到竟然有人當看家狗養著往好了說這叫有氣魄,往壞了說,實在不合常理莫名其妙。
涼子諷刺似的掃視著那些獅子。
「連人工費都省下了,這警衛倒真不錯嘛。不過不違反野生動物保護法嗎?」
「當然。加農先生是非常遵紀守法的人。」
「是很會利用法律吧。」
冷笑一聲,涼子又開始爬樓梯了,彷彿眼中完全沒有獅子的存在至少在我看起來是這樣。即使到現在,我還是不得不為她的膽大無羈而嘖舌。要說我自己,看到獅子聽從多米尼克的召喚不會無故傷人,從理性上雖然可以理解,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感到不安和忐忑。
不過,好算還沒有上演「動不了腿」的醜態儘管我在咆哮聲中已經臉色刷白也說不定據說由於舌骨的構造不同,美洲獅、老虎之類的動物即使發出吼聲或者叫聲,也不可能發出嚎叫這是我日後才得到的知識。
多米尼克向爬著樓梯的我悄聲問道:
「她既然那麼厲害,按說不需要你來保駕護航吧?」
「那倒也不一定。」
我好不容易平靜從容地發出聲音:
「根據戰況不同,雅典娜女神也有需要盾牌的時候哪。」
多米尼克輕輕聳了聳眉毛。從剛才呼喚獅子的聲音聽起來,她畢竟還像是舞臺女演員出身。
「你這個比喻可了不得啊。你覺得上司是女神嗎?」
「算是吧。」
「那麼崇拜她嗎?」
「不,怎麼說呢」
我一時回答不上。把藥師寺涼子比喻成女神、自己比喻成盾,不如說是為了我的自尊心著想吧。要是把涼子稱作魔女,我自己豈不是隻有當癩蛤蟆或者烏鴉的份了。倒不是歧視癩蛤蟆和烏鴉,畢竟感覺不太舒服嘛。
我們終於爬到斷崖頂上以大廈來說是爬了十五層樓的高度呢。在產生適度運動後的滿足感的同時,我心裡湧起一個疑問。在我提出之前,多米尼克就指著海:
「那邊的海面盡頭就是美國的領海了。」
雖然這麼說,也不知道到底距離多遠。應她話茬的是涼子:
「相當有利的位置嘛。不想順便乾乾走私偷渡什麼嗎?」
「這可不會。兩國的沿岸警備都會派船出海巡邏的。島上也因此安全了呢。」
現在開始在平面上移動,步行穿過樹叢中鋪設的小道。
眼前出現一座青白色的建築物。建築前方有個大理石造的游泳池,規模不小,大概有五十米見方。泳池裡有大理石砌成的橫縱黑色方格圖案,四周裝飾著古羅馬神殿式的圓柱和雕像。
「每到夏天,加農先生總喜歡在這個泳池裡Skinny Diving。」
我花了一點時間才理解多米尼克的話就是裸泳的意思。
涼子輕撫茶色秀髮:「Skinny Diving?我有時候也會,感覺很好哦。」
我的腦海裡同時浮現兩個影像一個是極美極魅,同時又極其危險的映像;一個是毫不健康的邪惡映像我搖了搖頭,把後一個趕出腦海。這一型別的,光拷問高三總領事閣下的場景就足夠了。
一邊沿著泳池往側面走,為了驅逐那可怕的記憶,我琢磨著。
想來我這一輩子也不可能有能力建什麼豪宅,也不可能有機會住了。不過大學的時候學的是英文專業,讀過不少英國和美國的偵探小說。一方面因為我看過《紅髮的萊德梅因家》,另一方面也出於警察的職業習慣,我對建築物的設計圖很有興趣,平時也常在外文書店買美國的建築雜誌什麼的,各種風格的建築設計也看過不少。
保持這種習慣的成果這麼說可能有點自以為是我也瞭解了很多東西。比如,「living room」譯成日語的「起居室」,其實準確的說應該是「會客室」,而「family room」才是日本的「起居室兼用餐室」。
為什麼要說這個呢?因為我覺得,眼前的這座建築物與其叫「房子」,更像是可以稱作「宮殿」或者「城堡」的宏偉建築。
這座洋館建在大約三百米見方的草坪中央,草坪的三面都有密密的北美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