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六社會」團長有何貴幹?」
涼子的聲調跟乾冰沒兩樣。
全由著名報社記者組成的「六社會」位於警視廳大樓九樓,辦公室空間寬廣,佔地二百平方公尺,相當於學校教室的四到五倍,其中還包括運動專用的健身房、麻將專用的和式房間。使用這個樓層的「六社會」,理所當然連一毛錢房租都不必支付,電費、電話費、水費全由警視廳負擔。
此外還有三名女職員,平日為「六社會」的記者們泡茶、向外送點餐、幫忙叫計程車、打掃辦公室,所有雜務都由她們負責。話先說在前頭,這三名女性都是警視廳的職員,支付她們薪水的是警視廳,這表示「六社會」的記者團可以免費借用警視廳的辦公室甚至驅使職員。
警視廳之所以如此禮遇「六社會」,目的在於拉攏著名報社。不過不管怎麼說,警視廳提供給「六社會」的免費服務每年高達一億日元,都犧牲到這個地步了,自然無法容忍記者寫出負面報道,而「六社會」也對此事心照不宣。於是他們跟警視廳聯手合作,互通許多秘密,藉由壟斷情報突顯特權階級的優越感。在免費借用的和式房間裡,從免費贈送的冰箱拿出啤酒,手邊打著麻將當做消遣,警視廳還會主動提供利人利己的情報,這樣的身份地位確實令人羨嫉不已。也因此,垂手可的情報完全未經過濾就直接刊登出來,難保不會發生誣陷無辜之人有罪的錯誤報道。
不知不覺,上杉記者開始與我們並肩齊走,畫面看起來就好像涼子率領著左邊的我與右邊的上杉,上杉對涼子相當感興趣,而且很明顯的超出應有的程度。
「別叫我團長,我還是個初出茅廬的生手,以警察來說,就是那種三不五時被罰寫紅線單的飯桶。」
「哦,是嗎?你要是不知道寫法,我身邊這位文官可以教你。」
所謂紅線單指的主要是悔過書,由於紙面印有紅色格線才會如此稱呼。我經常體涼子代筆本來應該由她來寫的悔過書,所以涼子喊我文官一點也不為過。
「上杉先生,請問你這個時候在這裡做什麼?」
「因為我喜歡銀座,在這裡散步不需要一五一十的告訴警察吧,不過像你們就可能必須向上司報備了。」
「泉田的上司是我。」
涼子語氣不屑地啐道。
「泉田的生殺大權完全操之於我,這點你記清楚了。」
錯!錯的離譜!
「是、是,不過我比較記得的都是一些怪事啊、對了,記得是一年前吧,我們「六社會」曾經向涼子小姐求字。」
這件事我還記憶猶新,對方表示:「請你隨便寫個句子。」當時涼子還特別囑問:「真的寫什麼都可惜?」
「是的,沒關係。」
於是涼子拿起麥克筆,在紙板上用力寫了幾個大字「死於非命」。
當場看的「六社會」的人目瞪口呆,而涼子則是一幅依然故我的姿態。仔細想想,這就是提出要求的一方不對了,因為不是任何人都會喜歡「希望」、「努力」、「誠實」這一類激勵人心的名詞。不過也讓我想起一件事,據說有一個一名不聞的作家聽了對方的要求:「請在紙板上隨便寫個句子」,就順手寫下「截稿日延期了」,不曉得是真是假。
上杉似乎無意與我們分道揚鑣,他一直說個不停,活像一閉上嘴就會嚥氣的樣子,不過我們心裡明白,如果笨笨的回應他,他就會死纏爛打問個不停。只見他執拗的向我們探聽訊息,他會想了解皇后飯店命案是身為記者理所當然地反應,然而內情並不單純。
「涼子小姐,別那麼冷淡,好歹透漏一點嘛。」
「你想知道兇手的事情?」
「那當然。」
「只要警察和媒體聯手合作,就可以捏造案件的犯人,根據過去到現在的例子,最常見的型別就是不善與左鄰右舍往來、說話不經大腦、具有奇特癖好、與社群生活圈脫節的人,我建議你們不妨去找這種型別的人墊背。」
「哎呀、你這麼說我就傷腦筋了。」
上杉堆起乾笑。
「我們一直信任警方的調查,向來都是拿到資料就直接報道,隨便懷疑別人就太說不過去了,或者你們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泉田警部補你說呢,你說呢?」
我沒有應答,目光一直盯著一旁的路燈,因為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
路燈上有個物體。
上杉覺察不對勁,也循著我的視線納悶的望過去,一看就愣住了,過了兩秒才拉尖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