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站在原地,竟像尊白色的雕像似的,使我想起了北國晶瑩美麗的冰雕。
忽然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把她頭頂的風雪帽吹落了下來,一頭黑髮隨即飄了出來,幾縷髮絲纏到了她的臉上,使她微微眨了眨眼睛。
她的嘴唇漸漸動了起來,音箱裡傳出了清脆的聲音:“我是——”
就在我的心再度提起之時,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了,鏡頭也突然被切成了黑屏。我的心又急速地掉了下去,雙眼緊緊盯著螢幕,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蘇天平你又在搞什麼?”
但鏡頭還是沒有切回來,電腦上出現了一條字幕:“第二集終”。
這段DV就此放完了,我忍不住敲了敲顯示器,感覺就像坐過山車到了最高點,卻被停在了半空中似的。
“怎麼回事?”
DV裡那女孩明明已經要說出來了,鏡頭卻被突然切掉了,是蘇天平故意這麼剪掉的?還是書包裡的機器突然發生了故障或意外?
我又把DV倒放回到最後一幕,沒錯,鏡頭裡的女孩明顯是要說話了,也確實說出了“我是”兩個字,後面肯定還說出了幾個字,但DV裡卻看不到。
閉起眼睛沉思了片刻,腦子裡已經被她的眼睛塞滿了,彷彿我已身處凌晨無人的街道,眼前站著那一襲白衣的女子,她憂鬱的目光凝視著我,然後嚅動起了嘴唇,可我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她究竟是誰?
我無奈地搖搖頭,輕點滑鼠退出DV播放器,又徹底關掉了電腦。
現在是上午十點,我正在蘇天平租的房子裡,試圖找到他再度昏迷的原因。我這是怎麼了?我停止了手頭的寫作,重新回到了荒村的陰影之中——在這個該死的充滿了探頭的房間裡,我找到了十幾張奇怪的明信片,上面印著一個神秘女孩的臉龐。在一臺被密碼保護著電腦裡,我開啟了一部DV紀錄片《明信片幽靈》,蘇天平用他的鏡頭記錄了一個“幽靈”被發現的過程。
就像蘇天平陷入“明信片幽靈”的誘惑那樣,我也被那從未謀面的神秘女孩吸引住了,深深地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我不由自主地倒在椅子上,兩隻眼皮越來越沉重,只感到腦子迷迷糊糊的,像飄一樣進入了某種夢境......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意識又漸漸清晰了起來,似乎我的身體也起了微妙的變化,特別是左手的無名指,彷彿有什麼東西緊緊地套住了它,就像一枚冰涼的戒指。
玉指環?
我掙扎著睜開眼睛,抬起自己顫抖的左手,還好五根手指上什麼都沒有,玉指環只是來自荒村的惡夢。
夢——這個字眼又一次深深刺激了我,讓我想起了一直放在包裡的那本書。
於是,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讀書衝動,立刻從包裡取出了那本書,書的名字叫《夢境的毀滅》。
上次讀還是在北京回上海的飛機上呢,回來後一直被蘇天平的事情糾纏著,幾乎把這本書給忘記了。
不過,書裡有句話倒讓我一直記在心裡:
“我的體記憶體在著一個惡魔”。
易風書苑_荒村歸來(蔡駿)
荒村歸來·第三日
晝(3)
也許這才是大實話,我們每個人都該說的大實話。我是一個經常做夢的人,現在又面臨了這樣的絕境,或許這本書會給我一些幫助。
於是,我開啟這本書的第一章“每個人都有權利做夢”,記得上回讀到第一頁的
“這就是夢境的毀滅的過程......”
作者在這一章裡闡述了夢的起源,還有上古原始人類對於夢的認識。接下來是古埃及、古巴比倫文明與夢的關係,書中列舉了大量考古學與人類學資料,有的是至今仍存在的巫術,有的則是確鑿的考古證據。
人類文明的起源和發展,與人類自身的夢境有著密切的關係,夢境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的幾大因素之一。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觀點,不過細細想來也覺得有道理。雖然夢境本身是非理性的,但夢境又具有對理性的啟迪作用。古往今來人類一切偉大進步,其實都來源於做夢——數萬年前跨越大海的夢想,使古人類造出獨木舟渡海到達世界各地;像鳥兒一樣飛翔的夢想,使近代的萊特兄弟發明了飛機翱翔於藍天;幾十年前人們提起網際網路無疑還是一個夢,但如今這個夢早已成為了現實;而今天我們所做的夢,在若干年後同樣有實現的可能。
在第一章的結尾,作者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