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卿的嘆息讓兒子季明感到一絲不安,他低低聲道:“要不然我們全家遷到蜀中去,避過此禍再回來。”
“避到蜀中去又如何?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子,語氣漸漸地嚴厲起來,“我平日是怎麼教你,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若人人都象你縮頭不出,那任憑奸佞橫行,任憑國禍將起嗎?”
見父親發怒,季明心中默然,但他也是個倔性子,心下一橫,挺著脖子硬道:“朝廷恍若聾啞、權貴醉生夢死,難道這些天我們看得還不夠嗎?我們心憂江山社稷,可他們卻將我們當成了什麼,搬弄是非的小人、見利忘義的告密者,這樣的朝廷索性就讓它亂去,痛了它就知道我們並非胡言。”
“砰!”地一聲巨響,將酒樓裡地人都嚇一大跳,掌櫃手一哆嗦,筆下塗了一團墨,將剛剛寫下的數字也弄花了,正下樓去小解的李虎槍也嚇得一腳踩滑,險些滾下樓去,他心中惱火,向拍案之人看去
那個年老的站起身指著兒子怒斥道:“孽障!你竟敢話,我顏卿為國為民,心憂天下蒼生,豈是為了保全那幫權貴的性命,若我置之不理,一任那賊造反,那天下蒼生如何?天下百姓如何?”
“為天下蒼生?”李虎槍‘嗤!’地一聲笑出聲,他打了個飽嗝,斜靠在樓梯扶手上,嘴裡噴出一股股酒氣笑道:“那漢子,你是說誰要造反?這朗朗乾坤。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家裡娘子要造反吧!”
說到這,他又對眾食客調侃道:“各位,此人他為天下蒼生,那我們也是蒼生一員,不如今天的酒錢就由他付了吧!”
“就是!就是!”各食客被顏卿那一掌擾了酒興,紛紛跟著應和,甚至有厚顏者向掌櫃招手,指著顏卿道:“我的帳單交給他去!”
顏卿臉色陰沉,他一語不發。摸出一把錢拍在桌上拉了兒子轉身便走,可剛走到樓梯口,卻見下面衝上來幾個人,為首之人正是安祿山的心腹劉駱谷,他緊緊盯著顏卿,眼中閃爍著兇光。
顏卿大駭,一把將兒子推開。轉身便逃,可惜店堂桌椅密集,他連撞翻幾張椅子後,自己也被絆倒在地。他悶哼一聲,額頭被銳利地桌角撞破,鮮血長流。
“不要殺他,捉活的!”劉駱谷一聲大喊,止住兩名要拔刀地手下,兩人上前摁住顏卿。另兩人則撲倒了季明,店堂裡地食客開始都坐著不動,可見人亮了刀子,不由一陣大亂,紛紛向兩邊逃散,樓梯上地李虎槍也收起調笑,驚訝地望著發生的一切,他認得劉駱谷。此人曾兩次來拜訪他的父親,這是安祿山在長安的代言人。他忽然想起剛才顏卿之言,心中暗暗震驚,“難道他說的造反之人是。
李虎槍見劉駱谷在打量四周的情況,急微微向後一閃,藉著樓梯的下簷擋住了臉。
劉駱谷沒有看見李虎槍,他見四周食客都是些尋常人,又見掌櫃已經躲進桌肚裡,這才放下心來,他慢慢走到顏卿頭邊,蹲下來對他冷笑道:“哼!顏參軍,你以為你是長安人就能逃過我的手心嗎?識相的,把帳簿交出來,我看在多年同僚地份上給大帥說一個情,否則。
說到此,劉駱谷陰陰一笑,低頭在他耳邊道:“將你父子的人頭懸在幽州城樓上,看誰還敢背叛大帥!”
“呸!”顏卿狠狠地啐了他一口,扭頭不再理他。
劉駱谷用袖子擦去臉上的唾沫,惱羞成怒地踢了他一腳,喝道:“把他們帶走!”
“且慢!”李虎槍一撐樓梯扶手輕飄飄躍過欄杆落地,李虎槍雖然混跡於長安,但他畢竟當過東宮侍衛的首領,又是寧王嫡孫,在大事大非問題上他並不含糊,從劉駱谷與顏卿的對話中,他聽出一些端倪,這個顏參軍想必是安祿山的手下,掌握了什麼謀反證據才被安祿山追殺,此事事關重大,李虎槍雖不想惹事上身,可他又不能作視不管,在兩難的境地下猶豫了半天,眼看對方要走了,才跳出來制止,他一指顏卿惡狠狠道:“此人欠我五百貫錢,我在此等他家人送錢來,你莫非是他請地同夥,想唬弄我一下便將他帶走嗎?”
這時,十幾名李虎槍的狐朋狗友從樓上走下,皆站在他身後,冷冷地望著劉駱谷。
“你們是。梧、目光冷漠,領頭的人甚至要比自己高出一頭,劉駱谷在長安結交廣泛,見過的人何止千千萬,只覺李虎槍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他是誰?
“你休管我們是誰,我只給你說一句話,將顏家父子留下,你們各自滾蛋!”
李虎槍發現劉駱谷並不認識他,他不禁更加膽大,也不屑和他羅嗦,李虎槍一回頭使了個眼色,低聲命道:“欠債還錢乃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