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將信鴿放進籠子,遂快步跑到李利身邊,將手中的信帛依次遞給李利。之所以是依次遞交,是因為三隻信鴿都有特殊標記,這些標記就代表著先後順序。
如果李摯在這裡,他一定會先行拆看,而後再向李利稟報,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因為李摯分管著情報組織。但史阿無此職權。至少這些信鴿從何而來,史阿更是無從得知,但李利一定知道。或許他此番登上山頂正是為此而來。
李利接過信帛依次拆看,看過後遂將信帛揉成團兒,丟給史阿。史阿當即會意,蹲在避風處將信帛燒掉,既而站在李利身後等候吩咐。
李利傲然屹立在山頂最高處的石崖上,沉思片刻後,語氣低沉地幽幽道:“酉時初刻合圍蠻軍於白狼山東麓。”
史阿聞言後輕聲複述一遍,李利微微頷首,遂身形未動,擺手示意史阿速去傳信。史阿躬身退去,不多時便見兩隻信鴿振翅騰飛,一隻向北飛去,另一隻則飛向東邊。籠子裡還剩一隻信鴿被史阿交給一名親兵,而那名親兵則提著籠子跟著史阿,一左一右站在李利身後。
這一幕被諸葛亮和田豫二人盡數看在眼裡,但他們卻不多問。該他們知道的早晚都會知道,不該知道的絕不瞎打聽,方為明智之舉。
半個時辰後,山下戰場上空已是塵土瀰漫,完全被血色迷霧和灰塵籠罩其間,居高俯視已然不甚清晰。隨即,李利帶領眾人迅速下山,披上戰甲,親赴戰場。
一個時辰的衝陣廝殺,東麓曠野戰場上的兩軍廝殺已進入白熱化,或者說這場決戰伊始便是殊死較量,現在愈演愈烈,廝殺正酣。
身披暗紅色戰袍,身著黃金戰甲的李利,駕馭驊騮馬駐足於東山腳下,勒馬陣前,神情冷酷的注視著眼前的劇烈廝殺。跟隨他一同下山的諸葛亮和田豫則留在後方陣中,周圍有數以萬計的巨盾長槍兵保護,安全無虞。
在並不算寬敞的曠野上,兩軍二十餘萬戰騎擁擠在一起,戰馬衝撞,戰刀迭出,殘軀斷臂遍地可見,血水橫流,戰場上空充斥著如同實質的血腥煞氣,令人窒息。
短短一個時辰的兩軍衝殺,六萬漢軍戰騎(包括軻比能率領的兩萬鮮卑鐵騎在內)已戰死上萬名將士,並且這個數字隨著戰鬥愈發劇烈而不斷增大,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急劇攀升,時時變幻著。與之相對的是,蠻軍陣亡將士的數量近乎四倍於漢軍,僅以目前所見,其傷亡不下於四萬。
這並不是說漢軍將士能夠以一敵四,而是將近十六萬蠻軍之中有一半都是蠻夷部落中的普通男丁,他們之中不僅有半大孩子還有年近半百的老人。然而他們此刻都拿著兵器,騎上戰馬,跟隨部落將領衝上戰場。上了戰場便是戰士,戰場上沒有憐憫,生死各安天命,技不如人,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
此時此刻,整個戰場都是戰騎衝鋒廝殺的身影。所有戰騎都集中在戰場中央,兩軍將士有進無退,寸步不讓,睚眥必爭。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每後退一步就意味著死亡,數以十萬計的戰馬迎面衝撞,馬背上的戰士拼命搏殺,勇往直前。那一陣陣馬嘶、一聲聲嘶喊、一片片紅光,換來的是,慘絕人寰的瀕死慘叫,琳琅滿目的血肉屍骸,還有一個個殘缺不全的肢體和掙扎中的痛哭哀嚎。
這就是戰爭,血與火鑄造而成的屠宰場。弱肉強食,惟有強者才能生存下去,惟有勇者才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在兩軍後方,數萬蠻軍張弓馳射,或精準射殺,或拋射升空,箭矢直撲漢軍戰騎後陣呼嘯而來。而漢軍後方的步軍則架起車弩,超遠距離拋射,射殺蠻軍後陣的戰騎,而弓箭手同樣是精準射殺。因此兩軍陣亡將士有三成是死在兩軍弓箭手的射殺之下。相比之中,漢軍的弓弩射程更遠,殺傷力更大,而且箭矢充足,佔據絕對優勢。
弓弩一直都是西涼軍征戰的大殺器,所有將士都是弓箭手,戰騎也不例外。故而,擅長弓馬的蠻軍想在西涼軍面前佔便宜,無疑是找錯了物件,撞上硬茬了。
儘管戰況劇烈而膠著,但漢軍的兵力劣勢仍是無法彌補。左、中、右三支戰騎都處於蠻軍的圍攻當中,處境十分不利,短期之內還能抵擋蠻軍的進攻,但是隨著傷亡不斷增加,時間一長,只怕很難擋住蠻軍的猛衝猛打。即便如此,如不是漢軍後方弓弩眾多,將陣前編織成密不透縫的箭矢大陣,恐怕蠻軍早已衝到後方,大肆屠殺步軍了。
眼見戰局不妙,諸葛亮和田豫二人對視一眼,神情愈發凝重,遂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驊騮馬背上的傲然屹立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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