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亦或是他知道此次商議之事與自己無關,因此提不起興致,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麼。
病榻上,陶謙靠著錦被,強打精神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完信帛,隨之連續咳嗽好一陣子,既而靠在錦被上大口喘息,凹陷的雙眼微眯著沉思起來,隨手將信帛遞給長子陶商。
半晌後,陶謙有氣無力地低聲道:“商兒,劉備三兄弟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招募青壯,操練兵士。”陶商隨口應聲,看到父親神色無異之後,他接著說道:“據說最近幾個月他們已經招募了上萬兵馬,加上父親年初交給他的四千丹陽兵,如今劉備帳下兵馬應該已有兩萬之數了。”
“兩萬兵馬?”陶謙臉色微變,輕聲低語道:“大將軍在給為父的信中說,劉備素懷大志,生性堅韌,是個能夠成就大事之人;然劉備雖有大志,行事處處標榜仁義,卻不可託付家事,否則必然所託非人。”
說到這裡,陶謙急促地喘息幾聲,緩口氣後,低聲道:“去年玄德率兵援助我徐州時,所部只有四千餘眾,而且大多數還是沿途招募的青壯,如今連番大戰下來,他帳下已有兩萬兵馬。由此看來,此人確實心懷大志,將來或可能夠成事。商兒,對此你是怎麼想的?大將軍所言確否?”
“這個、、、孩兒只怕說不好,惹父親生氣。”陶商遲疑不決地說道。
陶謙眼睛微睜。搖搖手,說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在為父面前,你還想隱瞞什麼?”
“是。”陶商聞聲點頭,輕聲道:“細說起來,大將軍與父親既無深交,亦無瓜葛。雖然父親早年曾資助朱儁老將軍對抗董卓,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大將軍正是因此而生擒朱儁,一舉揚名天下。近年來。我徐州與西涼相距遙遠。惟有每年給朝廷送兩次糧餉前往西涼。此外再無往來。而大將軍對父親素來禮遇有加,但凡父親所請,大將軍從未駁回奏本,一律准許。甚至還額外賞賜一些好處,孩兒和弟弟現有的中郎將之職都是大將軍所賜。因此,孩兒認為大將軍不會無故中傷劉備,必然是言之有物,替父親著想。
至於劉備和他的兩個兄弟,孩兒也拿捏不準。劉備待人謙和,笑臉迎人,好像沒有一點脾氣,但孩兒偷偷看過他訓練士卒。與平日所見截然相反,冷酷而嚴厲。他兩個兄弟關羽和張飛,武藝高強,性格乖張,關羽冷峻近乎不通人情。張飛豪邁卻常常強人所難。不過此二人對劉備倒是頗為敬重,處處以劉備馬首是瞻,惟命是從。故而,孩兒也不知道劉備到底是不是大將軍所說的那種人。孩兒愚鈍,所見僅限於此,讓父親失望了,請父親責罰!”
陶商所言並非託詞,確是感覺自己的回答很難令父親滿意,因此頗感自責,唯恐父親生氣傷及身體。
由此可見,陶商或許無甚大才,卻是個孝子,忠孝之心毋庸置疑。
眯眼凝視陶商,陶謙微微有些失望,卻並不生氣,反而稍感欣慰。雖然陶商所說都是表面現象,沒有說出重點,看待事情也看到表面,沒有看出實質;但剛才那番話已然接近實情,僅差一個契機而已。
由此,陶謙可以看出長子陶商並非一無是處,實則庸而不昏,雖無大才,卻也不是任人愚弄的愚魯之人。這一點,讓陶謙老懷寬慰,稍感心安,否則他真擔心自己死後,兩個兒子很難在亂世生存下去,無法延續陶家香火。
“商兒、應兒,今日在為父面前,你們兄弟二人務必說實話,可有繼位州牧之志?”暗暗思量之中,陶謙凝神注視著兩個兒子,沉聲問道。
“啊!這、、、?”陶商和陶應二人聞聲大驚,張大嘴巴卻不知如何回話。
尤其是心不在焉的陶應,聞言後,心臟怦怦直跳,差點隨口說出肯定的答覆。好在脫口而出的一瞬間,他終是留個心眼,眼見大哥陶商不說,他也立即住口,生生嚥下已到嗓門眼兒的話語。
在此之前,陶應對父親和大哥的對話毫無興趣,心裡還惦記著花容月貌的糜家小姐糜環。
那真是個天仙似的美人兒,容貌絕美,豐胸蓬隆如山嶽,纖腰款款如銀蛇,婀娜多姿,還有一點小刁蠻,自視甚高,從不把陶應放在眼裡。正是這樣一個貌美如花又有小脾氣的女人,迷得陶應暈頭轉向,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一種前所未有的征服感充斥心頭,縈繞盤旋揮之不去。今天他本想趁著父親談興正濃,伺機提出此事,幻想趁著父親尚在人世,趕緊提親,趕早生米做成熟飯。否則,一旦父親病故,只怕糜家就不再將他這個州牧二公子放在眼裡,而糜環愈發不睬他,今生恐怕就與這等美人徹底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