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這句話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神情極度冷漠,臉上沒有情緒波動,蒼白而呆滯。
然而呼廚泉卻能聽出於夫羅即使認命了,卻仍然放心不下兒子劉豹,瀕死之時還不忘為兒子爭取生存的機會。由此可見,於夫羅這些年留在漢人境內已經徹底被漢化了,死到臨頭還念念不忘自己的兒子,已然將漢人的舔犢護犢之心學全了。
一念至此,呼廚泉莫名萌生一絲惻隱之心,緩緩收回右手,坐在床沿上,低聲道:“豹兒那孩子很討人喜歡,性格雖有些急躁衝動,卻勝在勇猛赤誠。所以我不會殺他,等你死後,我會封他繼承你的爵位,讓他繼任右賢王,仍舊統領你的部眾。只不過你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部眾和族人了,池陽城和青狼谷兩次慘敗之中,你手下的部眾族人傷亡慘重,如今僅剩下一千餘名兵士和兩三千族人,再不復昔日之強盛。”
於夫羅聞言後,神情絲毫不變,似是無動於衷,但呼廚泉仍然留意到他的眉毛微微跳動。顯然,於夫羅內心深處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
“我若猝死,你如何對部落貴族解釋,如何向族人交待?”於夫羅沉聲問道。
呼廚泉咧嘴冷笑,“這有何難?兄長刀傷復發。傷口迸裂而亡,到時候我只需帶領貴族首領親自前來驗傷,一看便知。何須解釋,也用不著交待!”
於夫羅聞聲默然,既而緩緩閉上眼睛,低聲道:“我身上的傷勢本就沒有痊癒的可能,眼下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可你卻如此急切地置我於死地。這是為什麼?只要再等幾天,不用你動手,我也會死。難道你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嗎?你如此急功近利,日後如何治理部族,如何帶領族人發展壯大?”
“哈哈哈!”呼廚泉聞言大笑,笑聲陰冷刺耳,肆無忌憚。稍稍收斂笑聲後,他滿臉陰鷙地瞪著於夫羅,諷刺道:“你說的沒錯。原本我確實可以等你重傷不治身亡後,自然而然地登上單于寶座。可是你於夫羅比我更加急功近利,急不可待。你一個垂垂將死之人。居然還念念不忘單于之位,難道我還要再等下去嗎?
或許你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年你之所以被各部貴族阻擋在領地之外,那就是我一手策劃的結果,目的就是阻止你返回王城即位。可惜的是,當初你帶走了部落中最精銳的五千戰騎。隨後又有數千部眾前去投奔你,以至於我手中兵馬孱弱,無力登上單于之位,反被須卜骨都侯挾持利用,從而蟄伏多年。
如今你都要死了。卻還惦記著單于寶座。你知道嗎?我和你一樣覬覦單于之位多年,你等了多年。我就蟄伏了多少年!這些天我費盡心思籌備即位大典,你還以為我是為你才會這麼用心呢,真是可笑之極!我那是替自己操辦即位儀式,跟你於夫羅一點關係都沒有,現在一切籌備妥當,你也該上路了!”
話音未落,呼廚泉突然想些什麼,接聲說道:“噢,對了!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急於坐上單于之位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讓你臨死時做個明白鬼,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場。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才是戟父親之後名正言順的部落大單于,而你於夫羅不是!雖然漢人都知道你是南匈奴單于,但是你沒有正式即位,部落族人就不會承認你的單于之名。若是等你明天坐上單于之位,即便你明天下午就一命嗚呼,那也是我匈奴單于,隨後繼承單于之位的人並不是只有我一個,還有你的寶貝兒子劉豹。如此橫生枝節之事,智者所不為,所以我沒有耐心再等下去,只好讓你在即位的前一天死去,明天由我直接坐上單于之位。如此兩全其美的事情,我豈能錯過?”
呼廚泉這番話字字誅心,使得原本已經閉上眼睛的於夫羅突然麼怒目圓瞪,怒聲喝斥道:“呼廚泉你別忘了,城外還有數萬漢軍圍城,隨時都有可能攻破城池。你在這個時候弒兄篡位,實在是愚蠢之極!一旦漢軍破城而入,你即使坐上單于寶座又能如何,到最後還不是難逃一死,甚至死得比現在更慘!”
“哈哈哈!”於夫羅氣急敗壞的樣子讓呼廚泉感到興奮,開懷大笑,“你說的很對,漢軍很強大,我們十幾萬大軍都被漢軍覆滅了。我先前確實很擔憂,擔心剛一坐上單于之位,屁股都沒坐熱,就被漢軍攻破城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我才會向你虛心求教啊,希望從你這裡知道一些有用的事情,沒想到你還真是藏著不少好東西;不僅有大批糧草和錢財,還有袁紹這等實力強大的盟友,而且他們隨後就會出兵偷襲西涼軍後方。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只需死守城池半個月,等到中原大戰爆發後,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而這些都是拜你所賜,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