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滾燙的淚水,滴在了柳英淑的臉上。
“少爺,我知道,你心裡有個人。”柳英淑嘆道,把仙子阿輕輕放回到周憲章的胸前。
窗外,突然響起了兩聲槍聲。
周憲章猛地坐了起來。
第199章 刺客
月光照在安州城外的雪地上,龜井茲明拖著沉重的腳步,在雪地裡踉蹌而行,他的身後,是一行帶血的足跡。
他知道,這行足跡將暴露他的行蹤,但是,他沒有力氣抹去身後的足跡,同時,他也無法制住大腿上浸出的鮮血。
朝鮮的冬夜寒冷得令人透不過氣來,他大腿上傷口,更像是一道大門,寒氣透過傷口,肆無忌憚地湧入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在凝固,身體內的血液似乎已經凍成了冰。
身後不遠處,幾個黑影窮追不捨,距離越來越近。
身後傳來朝鮮語的咒罵聲,對於這樣的咒罵聲,龜井茲明並不陌生,隨軍來到朝鮮後,他在很多地方都聽到過這種咒罵,朝鮮人發出咒罵的時候,從來不面向rì本人,不過,龜井茲明知道,在他們的心裡,咒罵的物件就是那些跨海而來的rì本兵。
今天晚上,龜井茲明第一次聽見朝鮮人肆無忌憚地對一位rì本人發出咒罵。這些朝鮮人再也不藏著掖著了,他們要他的命!
咒罵聲越來越近,龜井茲明聽見了金屬的撞擊聲,那是步槍的聲音。
那些朝鮮人手裡有槍!就在剛才,龜井茲明中了一槍,子彈擊中沒有擊中他的要害。
在中槍的那一刻,龜井茲明感到萬幸。然而,現在的他,卻感到萬分不幸!
如果那顆子彈直接擊中他的心臟,他就可以省去了這艱難的奔逃,奔逃是痛苦的,尤其是在朝鮮的冬夜奔逃,那簡直就是下地獄。
龜井茲明摸了摸腰間的狗皮包,包裡鼓鼓囊囊的,吐出一口氣來——裡面的東西沒有丟。
那裡面是他心愛的照相機和一卷照片。
作為一名攝影記者,照相機就是他的生命,而照片就是他的孩子。
既然這兩樣東西都在,龜井茲明就應該繼續跑下去,儘管,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龜井茲明看了看四周,不遠處,一盞燈火在寒風中搖曳,他的身邊,是一株掛滿雪花的老松,龜井茲明取下狗皮包,挖開老松下的積雪,把狗皮包埋進積雪中。然後,向那盞燈火走去。
現在,他不是逃命,而是用最後的氣力,引開那些追趕的朝鮮人。
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是狗皮包裡的照片。他不希望這些照片落進朝鮮人手裡,當然,他也不希望它們落進rì本人、中國人、西洋人,或者其他任何人手裡。
龜井茲明用生命捍衛這些照片,可是,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它們!
龜井茲明終於走到了那盞燈下,那是一隻紅sè的燈籠,燈籠上寫著“福通客棧”四個漢字。
身後又是一聲槍響,龜井茲明眼前一黑,撲倒在雪地裡。
柳英淑服侍周憲章穿好衣服。周憲章匆匆來到樓下,客廳裡燈火通明,韓令準早已等候在那裡,他原本就帶著一幫手下穿著便衣守候在客棧周圍,聽見槍聲,立即命手下把客棧護衛起來,自己趕緊進了客棧,看見周憲章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
姚喜、郭二杆、趙正倫也下了樓。
“發生了什麼事?”周憲章問道。
“現在還不是很清楚。”韓令準說道:“我們在客棧門口發現了一個人,這個人身上中了兩槍。”跟著周憲章這麼長時間,韓令準的漢語說得越來越流利了。
姚喜罵道:“媽的,他要刺殺大哥?”
韓令準搖頭:“應該不是,這人身上沒有武器,是有人在追殺他。我的人在離客棧五十多米的地方發現了很多腳印,大概有七八個人,我猜想,那些人是衝著他來的。”
“人在哪裡?”周憲章問道。
“在樓下客房裡,這人傷勢很重,昏迷不醒,我找了個郎中,正在給他醫治。”韓令準說道。
周憲章點點頭:“去看看。”
韓令準帶著眾人,來到一件客房裡,客房擺設極為簡陋,只有一個土炕,一個朝鮮郎中坐在土炕邊,看見周憲章等人進來,慌忙站起身來,向周憲章施禮。
周憲章擺擺手,來到土炕邊,只見土炕上躺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留著寸頭,雙目緊閉,眉毛濃密,國字臉,胸前袒露,纏著繃帶,繃帶上滿是血跡,炕邊擺放著一雙皮靴,一件毛皮獵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