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憲章jīng神抖擻,容光煥發,大半年的鬱結一掃而空。
翠花趕緊下了廚房,整出一頓豐盛的早餐來,四個人匆匆用過早餐。周憲章和姚喜一起,出了家門。
那姚喜早就剪了辮子,在家裡的時候,就光著個頭,出了門,就得戴上假辮子。
兩人先是到了租界巡捕房,找到了那個名叫威爾遜的英國巡捕,那威爾遜是個中尉探長,手下管著十幾號印度巡捕,手裡有些權力。
姚喜趁人不備,把五十塊大洋塞進了威爾遜的辦公桌抽屜了,然後,做出一副苦臉,說他的妹妹姚小鳳得罪了道臺衙門裡的人,五歲的女兒躺在醫院裡,被道臺衙門的人看著,出不來。姚小鳳住在租界裡,她犯了案子,理應由租界巡捕房管轄,請巡捕房接管這個案子。
第085章 辮子露餡
威爾遜果然是個見錢眼開的主,當即滿口答應,帶著印度巡捕,去了教會醫院,當著道臺衙門人的面,把姚小鳳的女兒帶走。醫院本來就是洋人開的,來帶人的,也是洋人,道臺衙門的便衣們不敢招惹,只得眼睜睜看著威爾遜把孩子帶走。
威爾遜其實就是個英國流氓,在國內混不下去了,這才來到中國尋找機會。不過,英國流氓與中國流氓最大的區別是,英國流氓遵守契約,契約jīng神是西方文化的核心價值觀,上至貴族下至流氓,都得遵守。威爾遜以權謀私,但他與姚喜之間形成了契約關係,他就得按契約辦。
果然,威爾遜把孩子帶到了姚喜的寓所,交給了姚小鳳,姚小鳳感激不盡,又摸出十塊大洋,卻被威爾遜拒絕了,理由很簡單,他和姚喜談好的交易,價值五十塊大洋,多了不要——這也是契約jīng神。
且說姚喜和周憲章來到道臺衙門,姚喜讓周憲章在衙門外面的一間茶肆裡坐著喝茶,自己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道臺衙門。
過了半個小時候,姚喜出了道臺衙門,喜滋滋進了茶肆,來到周憲章身邊,說道:“大哥,都辦妥了,我的朋友說了,咱們來的正是時候,道臺大人已經判了郭大海,吶,就是郭二杆,流配xīn jiāng,懷錶沒收,送交běi jīng紫禁城。郭二杆正在大牢裡,三天後,就驗明正身,押解出去。我給了那筆貼式三百塊大洋,讓他做點手腳,就說郭二杆這小子得了肺癆,活不了幾天了,發配的事,只能暫緩執行。那筆貼式自去打點牢房裡的人,明天早上,咱們還來這裡,接郭二杆。”
“保險嗎?”周憲章問道。
“絕對保險!”姚喜說道:“衙門裡的人,都是些見錢眼開的主,我和他們交道打的多了,這種事,大家早就是司空見慣。而且,郭二杆犯的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又不是革命黨。大哥放心,明天早上,保你見到郭二杆!媽的,就是便宜了這小子,到了上海,勾搭上那麼個小仙女,我姚喜咂就這麼苦命呢!”
周憲章笑道:“家有悍妻,是福不是禍。”
姚喜低聲說道:“大哥,今天時候還早,要不,咱們去大樂門走走?”
姚喜到了大上海,整rì看著滿大街花枝招展的女人,心裡發癢,可身邊有個悍婦,姚喜是有賊心沒賊膽。如今有大哥撐腰,這小子sè膽包天,想揹著翠花到大樂門逍遙一番。反正,出了事,有大哥兜著。
周憲章心頭好笑,這姚喜怕老婆也怕得太過分了,堂堂一個知府大人,手裡又有大把銀子,討個小妾,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可這小子偏偏沒這個福分,只能到煙花之地去偷腥。
“這樣,我回去跟翠花說說,給你討一房小,去大樂門,現在可不是時候,二杆沒出來,我不放心。”周憲章說道:“姚喜,兄弟的事,比一個煙花女子,還是要重要一些,這是咱章軍的規矩,你說是不?”
姚喜怏怏,只得點頭答應。
兩人回到家裡,一天無話。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再次來到道臺衙門,周憲章依舊在衙門外的茶肆裡喝茶,姚喜一個人進了衙門。
按照姚喜的說法,這一次進衙門,就是把郭二杆帶出來,用不了多長時間。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卻沒見姚喜從衙門裡走出來。
周憲章心中生疑,暗暗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站起身來,付了茶錢,匆匆出了茶肆,走到距離衙門幾十米開外的一個弄堂口邊,混在人流當中,盯著衙門。
忽見一隊荷槍實彈的兵丁衝出了衙門,直撲茶肆,茶肆裡頓時亂作一團,內中有人高喊:“不要放跑了革命黨!”
與此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