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忘了告訴你,你在百春樓的賽花魁,朕那日微服出巡正好也看了個仔細。”他眯起眼睛,細長的眸色裡流過一點一點殘留的邪酷,“表演的精彩,不光那些男人看了想跪拜在你的裙底之下,就連朕竟也動了一點心思,只可惜,朕的佳麗何止百千,你這樣的貨色也只能耀眼一時”
“安繁錦,若不是先皇的旨意,你覺得以你的家世與品性,還能與朕並坐一起?”他微微轉身,“這九重宮闕里,你不是最想與芸楚攀比麼?朕就告訴你,恐怕就連芸楚腳上的鞋子,都要比你乾淨幾分。所以,你這樣的身子,朕都後悔碰了你!更不會讓你懷有朕的骨血!”
猶如焰火砰然在腦海綻放,留在身體裡的毒像是長了觸角,瘋狂的在繁錦體內遊走,她頭疼欲裂,腦海偏偏卻還升騰起一陣陣的火花,紅的,黃的,紫的,繁亂的不可思議。那是安家火災與在百春樓時情境的匯合,那些慘痛的過去,仿若一下子便被他冷酷刻薄的語言激醒,任憑她如何想將這樣的記憶埋沒過去,可是終究無力。
她只能哀哀的,任記憶一點點殘食現在的思維。所謂報應,難道這就是報應。
…
第四十章 生路
她只能哀哀的,任記憶一點點殘食現在的思維。所謂報應,難道這就是報應。
她最無奈最蒼白的過去,她最想掩飾最不想被人看見的過去,她最無力最苦哀的過去,就被他這樣用近乎暴烈的手段,殘忍的自現實中剝離出來。往日的一切慢慢自記憶復甦,她彷彿又看見了孃親在火海里奮力將他們姐妹倆推出來,“繁素,繁錦!”
已經是面目全非的孃親在她們的懷抱裡奄奄一息,音如遊絲般的牽扯起他們的恐懼與害怕,“素兒,錦兒。”
她們姐妹已經害怕的沒有了哭的力氣,只知道貪婪的看著孃親的臉,拼命的咬住嘴唇,唯恐洩露出自己不安與恐懼的情緒,卻見母親顫顫巍巍的自腰間掏出兩個玉鐲,艱難的,將玉鐲放入他們的手裡。
那兩隻玉鐲是孃親一生的寶貝,失火之前一直放於孃親枕邊的荷包裡,即使她們親為子女,也不曾見到過。當火龍肆虐的時候,原本孃親已經跑了出來,可是看到那張木床已經漸漸消逝在火苗中,這才想起竟沒有拿出玉鐲,竟反身折了回去。她們姐妹倆看孃親幾乎淹沒於火海,情急之下踏火救母,卻沒料到不但沒就成孃親,反倒成了讓孃親失去生命的劊子手。
剛踏進房間,房樑上的一根樑柱含著火舌突然傾斜而來,孃親毫不猶豫的撲在他們身上擋住了火龍,所以才會奄奄一息,失去了生路
孃親讓他們將玉鐲帶到手上,上面的“素”“錦”字樣像是原本就生長在了玉石裡,剔透的讓人不忍移目,可是筆法卻是從未見過的,字尾龍飛鳳舞,在小小的玉鐲上面,竟也有一種震撼人心的滄桑與大氣。
“素兒,錦兒。”孃親撫摸他們的手,含淚說下最後的囑咐,“去哪裡都可以,就是不能去京都王家還有,若是有幸見到皇家的人,再稟明身份,就將玉鐲拿出來”
她們當時又驚又怕,雖然將話都聽到了心裡,卻不解其意,更不知道自己與皇家有什麼關係,想要問清楚的時候,孃親卻已經毫無聲息。
姐姐繁素將她帶出荒廢的安府,依照母親的吩咐,隱姓埋名。可是孃親最後對王家的特別忌憚卻記入了姐妹倆心裡,繁素望著已經餓了一天的她,終於下定主意,“娘特地說出不能接近王家,那安家之火必定與王府有關聯。”
所以,她們才處心積慮的想要進入王家一查究竟。富家少爺多荒淫,她們打聽到京都有妓院名為百春樓,每月都有一日為賽花魁之日,王家少爺王子華是這京都裡有名的花花大少,每次賽花魁必來捧場。為了復仇,為了調查出她們家破人亡的具體淵源,她們這才棋出險招,最終以一萬兩的價格,被王子華贖入王府做了樂女。
所以,才有了她與他們在王家的相遇;所以,才有了繁素被王子華強暴厄運的到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切。
這樣的淵源,這樣的慘痛,她向來不願意憶起。可是今天,他偏偏要用最殘忍的方法,將那樣的血腥一點一點兒重現起來。繁錦緊緊咬住嘴唇,努力壓制住那嗜心咬骨的疼痛,說出的話雖然因無力而斷斷續續,卻彷彿沉澱了她最大的恨意,“這樣正好,我稱心,您如意。您放心,我再也不會有您的孩子。”
他定定的看著她,一瞬間眸間升騰起萬般亮色,像是要將她此時的無力印在心裡,眼神陰鷙決絕。伴著雜碎的聲音,眼前突然劃過一道淺藍色弧線,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