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哥。”詹木捏著筷子的五指猛然間緊繃起來,劉涗趕緊伸手,將詹木右手腕捏住,“冷靜點!不一定是針對我們,看!”
果然,那金將的眼神確實毒辣,但真不是針對劉涗跟詹木二人,而是看上了幾個獵戶帶的包袱。劉涗注意到那金將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包裹虎皮的那一個,一步步的走向獵戶一桌。
“哪裡來的?進城幹啥?”
劉涗看俺金將怕是已經鐵了心要黑獵戶的虎皮,說話時都帶著濃濃的一股找岔味兒。
都說山中野獸直覺很強,能夠獵殺這些野獸的獵人,直覺自然也差不到哪裡去,或許是感受到那軍爺流露出的貪婪,幾個獵人幾乎瞬間就伸手摸向了各自的兵刃:獵叉、獵弓、獵刀!
“別動哈!我們可是城衛軍,誰要是敢在我們面前動兵刃,格殺勿論!”金將身後冒出一個禿頂的來,看樣子應該是隊伍之中的副將,此人一面說話一面握著刀柄,兩腳分開上半身卻是緩緩轉動,以至於每個獵戶都感覺像是正面對著他,進而手雖然已經摸著了兵刃,卻是不敢再有半點動作!
畢竟他們只是獵戶,而面對的卻是一群虎狼似的城衛軍,這些城衛軍在會寧府的王公老爺們面前就像是鵪鶉一般,可在面對平民時,他們就會暴露出猙獰的面容來。
一聲冷哼,那金將伸手抓起包袱,這種事情貌似他已經非常的熟練,只是兩根手指頭一動,包袱的扣子就被其解開,露出裡面上好的虎皮來。
“好一張皮,這麼大的老虎定出自皇家園林,你們打虎可有經過批准?沒有吧?那皮子沒收,就不追究你們了!”撂下這麼一句話,那金將拎著包袱就要走人,一個獵戶忍不住開口道:
“軍爺,這虎可是咱們自己在山上獵來的,跟皇家園林有啥關係?”
這獵戶看樣子是沒有讀過啥書,但道理卻是不差,以至於客棧裡的食客們紛紛暗暗點頭,只是迫於官兵的淫威,皆是敢怒不敢言。
“喲?”
那金將也聰明,先是環視一圈見沒人敢冒刺兒,這才陰陰笑道:“你要跟本將軍講理了?那宋人不是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話的意思你懂?全天下的地方,那都是皇上的,你說山上獵來的,那我就問問你,是哪座山?那山又是不是皇上的?”
“好一個陰險狡詐的將軍啊!詹木,你看這廝,分明是在將幾個獵戶往溝裡帶啊,若是獵戶說那山不是皇上的,怕是立馬就會被鎖走,治他們一個大不敬之罪,弄不好還要砍腦袋!”劉涗低聲跟詹木議論,詹木也是連連點頭,在兩人看來,這些沒啥學問的山裡獵戶,今日怕是要倒黴了!
“那山林可是沒主的,我們。”
剛剛說話的獵戶估計是個急性子,也沒留意到對方在言語當中設下的套子,張嘴就回話,然而才說不過一半,跟那將軍配合默契的一眾城衛軍,就齊刷刷的拔出刀子,猛喝道:“大膽!”
“你們。”
幾個獵戶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已然被散開的城衛軍層層包圍,而包圍圈之外,那金將則是“桀桀”而笑,道:“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那山林不是皇上的,你們是想造反啊!都抓起來,送去衙門審訊!”
只要人被抓走,誰知道是不是送去了衙門,興許半路上就被這些城衛軍做了,屍體塞進麻袋裡扔外面深山老林也說不定!獵戶們雖沒讀過啥書,但對這些事情多少有些耳聞,見官兵不由分說就要抓人,一個二個的也就壯起膽子,將傢伙抄在手中,雙方陷入對持之中。
或許是因為獵戶的強硬出乎那金將的意料,以至於他一直都沒下令動手,兩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怕是在想一個下臺的法子。
“狗咬狗,一嘴毛!”因為雙方都是金人,詹木沒了看下去的興趣,低聲對劉涗說道。
“那咱們走吧,回房去歇息!”正好劉涗也沒啥興趣,倒是跟詹木意見相合,不願意再看這麼一出鬧劇。
就在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客棧二樓突然走下來一個年輕書生,錦衣華冠、身長玉立,這身打扮和氣質,壓根就不像是該住在這種客棧裡的客人。
“這麼鬧騰,吵到本公子看書了!”
那書生才一露面,一開口,就將整個客棧所有人,包括哪些城衛軍在內的眼光頭吸引了過去。
之所以這麼有吸引力,不僅僅是因為他囂張的口氣,更重要的是,他分明就是個宋人!
一個宋人,哪怕再有錢,在金人眼中也就是一隻肥羊而已,啥時候見過肥羊叫喚把人給唬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