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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的身體不好,六歲的時候就被送到了南方溫暖的地方療養,那時候真顏部和青陽部之間還沒有戰爭,真顏部的主君龍格真煌還算是大君的侄兒。
除了大君和大汗王,所有人都按著胸口低頭行禮。靜悄悄的一片,大道上白色的人影緩緩地近了,兩行白衣的女奴夾著年老的僕婦,她手裡攙著一個低頭的孩子。僕婦戰戰兢兢地停在大君面前,人們終於能看清那個孩子。他長得有馬脖子那麼高了,一身月白色的緞衣,連腳上的小靴子也是白色的皮子,手腕上纏著白色的豹尾。
鼓樂聲停息,女奴和僕婦都跪下磕頭,僕婦鬆開了孩子的手。那孩子只是靜靜地低頭站著,盯著自己的靴尖。
“世子,這是大君!”僕婦惶恐不安地低聲喊,“快拜見大君啊!”孩子沒有動。
大君拍了拍巴掌,伸出了雙手:“來,阿蘇勒,到父親這裡來。”孩子還是靜靜地站著不動。
僕婦大著膽子一扯,世子順勢跪了下去,默默地磕了個頭,動作卻有些呆滯。
“阿蘇勒,抬起頭來,不認識父親了麼?”孩子終於抬起了頭,卻沒有出聲。這是阿摩敕第一次看見世子,那麼清秀文弱的一個孩子,蠻族的孩子從小騎馬彎弓,多半茁壯得像是小馬駒,世子卻是一個例外。他的臉色略顯得蒼白,一雙眼睛清澈得像是雨後的天空,乍看去竟有些像女孩。
誰都可以看清大君臉上失望的神情。
九王略略躊躇,壓低了聲音:“救出世子的時候,是在亂軍中,受了一點驚嚇。”大君默默地點頭。
“大君,由愚者先看護世子吧。”老頭子終於從人縫裡面擠了出來。他的風帽被擠掉了,袍子也歪斜著,堂堂的大合薩這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連阿摩敕都不由得為他臉紅。可是老頭子全然不在意這些,他上去就捏住了孩子的手,像是撈到了一個什麼寶貝。
大君點了點頭。
“大合薩。”九王極其謙恭,按著胸口行禮。
“出征之前,愚者已經知道九王一定會凱旋歸來,九王是盤韃天神眷顧的武士,北辰為九王從彤雲大山上升起。”“謝謝合薩的指引,”九王有些受寵若驚的模樣,又低頭行禮。
他抬起頭,卻只看見老頭子的背影,老頭子扯著他撈到的寶貝鑽到了一邊的人群裡。阿摩敕知道他又在胡說。
“阿蘇勒,阿蘇勒,是合薩啊!”老頭子捏著孩子的臉兒,“就算忘記大君了,總認識合薩吧?”尊貴的世子並沒有發怒,他抬起頭看合薩的時候,清澈的眸子裡似乎有亮光一閃,而後又黯淡下去。老頭子開心地抱住他,阿摩敕好奇地看著世子的眼睛,那雙安靜的眼睛,看著看著卻油然而生出憂鬱來。
9、誰的奴隸我也不做
“龍格真煌的兩個女兒,也跟世子一起送來了。”九王招了招手。
兩名虎豹騎戰士各提一個女人,大步來到大君的面前,靴尖踢在她們的膝蓋後,女人就跪在了塵土中。從身形看去,她們只是將近成年的少女,身上的錦裙鮮亮華貴,披散的長髮遮住了臉龐,手腕上掩不住捆綁的淤青。
“長這麼大了”大君默然片刻,低聲道。
穿著紅色馬步裙的少女猛地甩頭,長髮揚起,明亮的眸子像是鋒利的刀子。看見她容貌的人們都愣了一下。
“是美人呢!”鐵由湊在比莫幹耳邊悄聲說。
比莫乾沒有回答,微微張著嘴,看得出了神。即使滿是灰塵,也掩不住她的美麗,那是張明豔如玉石的臉兒,排貝一樣的上牙咬緊嘴唇,在盛怒中別有一種嫵媚。風吹著她披散的頭髮,看得人心隨著她的髮梢震顫,全然忘記了身在何地。
“真沒有想到這麼美,”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一路上都是蓬頭垢面的,臨近北都叔叔才給她們換了衣服,洗掉了泥垢吧。”大君看著她,久久地嘆息一聲。這是龍格真煌的長女龍格沁,她出生的時候,大君還曾抱過她。
“哥哥,不能釋放啊。”九王低聲提醒,“否則在庫裡格大會上,幾大部落的主君”“那麼,發給王爺們帳篷裡為奴不,發給王子帳篷裡為奴,不得釋放,也不得轉送。”“呂嵩郭勒爾,想叫我們屈服,不如殺了我們!我們龍格氏的女兒,不會對仇人低頭!”俘虜嘶啞著嗓子喊叫,她掙扎起來。
兩個虎豹騎撲上去壓著她的肩膀,也不過勉強制住她。他們努力要把她的頭按下去,可是龍格沁拼命地仰起頭,目光從頭髮的縫隙中看出去,死死盯著大君。虎豹騎的戰士在她臉上狠狠地扇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