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外。
他策馬近前一步想擋在大君馬前,卻感到一隻大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巴夯自負膂力,可那人緩緩發力,竟把他的刀按回了刀鞘中。
大君鬆開了手,神色自若:“是我們青陽的神弓回來了。”煙塵落定,虎豹騎已經全部下馬,扯著韁繩半跪在旗下。青馬上的武士偏腿下馬,赤紅的重錦戰袍在風裡急振。他在馬背上疾馳了不知多久,領巾也已經溼透,卻絲毫沒有疲憊的神情。他緩步上前,立在大君的馬前。大君不動聲色,兩人對視了一眼。
周圍忽然靜了下來,沒有人交頭接耳,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大君和那個武士的身上。
7、輝煌戰果
阿摩敕努力伸長脖子,去看那個武士,壓不住心頭的激動。那就是號稱“青陽之弓”的九王,青陽部戰功最高的親王,年輕人眼中最耀眼的英雄。跟隨合薩學習星相之前,阿摩敕也像其他貴族少年一樣,夢想揮舞刀劍馳騁草原。
“哥哥,”九王雙膝跪下,趴下去伏拜,滿頭的髮辮掃在土裡,“弟弟回來了!”跟在大君背後的貴族和武士們也急匆匆地下馬,一齊跪了下去。九王對大君行跪拜的大禮,他們不敢端坐在馬背上。
“厄魯,得勝歸來,你果真沒有辜負我對你的期待。”“就像我們小時候說的,哥哥要我做的事情,弟弟就一定做好它!”大君緩緩地笑了起來:“我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天的。”他忽然高高舉起手,大聲喊了起來:“九王回來了!九王凱旋迴來了!”扈從武士們扛起沉重的銅號,犛牛皮面的巨鼓被大椎震擊,鼓樂聲沖天而起。貴族們跟著呂嵩提起韁繩,駿馬立起,前蹄有力地踏著地面。場面沸騰起來,每個人都跟著大君高呼:“九王!九王!九王!”大君接著揮手,城門洞開,錦衣的女人們捧著器皿和綢緞結隊而來,一一呈放在周圍。五光十色的東陸織錦和精美瓷器金器並列,草地上流淌著奢靡的寶光。蠻族不擅長手工和紡織,這些昂貴的絲綢和器皿都要用皮毛和馬匹從貪婪的東陸商人手中換取,這是一筆令貴族們也眼紅的財富。
阿摩敕聽見人群中低低的讚歎聲。
遠處有傳來鹿角哨的聲音,牧人們吹著哨子從兩側的草原上馳過,他們驅趕成群的牛羊,羊群白得如雲,黑犛牛每一頭都有馬背高。一萬頭的羊群,三千頭犛牛緩緩行過。驅趕它們的牧人騎乘著二十匹極西駿馬,它們一色的火紅,高矮和色澤毫無分別,在牧人的駕馭下還仰頭刨蹄,龍吟般的吼聲不絕於耳。
“這些,”大君揮了揮手,“都是你的。”“謝哥哥的賞賜,可是”九王跪下,又仰起頭來,“弟弟願把財物散給虎豹騎的戰士們。”“做得好!”大君讚許地點頭,“這些財物又算得了什麼?我們青陽部能夠騎馬縱橫這片草原,都是靠我們忠誠的武士,又有什麼不能賞賜給他們呢?不過給你,哥哥另有一件東西。”他招了招手,一名扈從武士翻身下馬,低頭捧著赤金的托盤疾步來到大君的馬下。
“是個小東西,”大君瞥了九王一眼,“厄魯不猜猜是個什麼東西麼?”“弟弟不知道,可是哥哥賜的,一定是好東西了。”大君淡淡地含著笑,猛地揭開了覆在托盤上的殷紅重錦。不知是誰低低地驚歎了一聲,周圍一片忽地靜了。托盤中是一條雪白的皮毛,在陽光下,它的每一根毛都晶瑩如雪。大君抓過了九王的右手腕,九王抖了一下似乎想推拒,但是大君手上傳來的鐵鉗一樣的力道令他掙脫不出。大君不說話,只是笑,把皮毛細心地纏在了九王的手腕上。
他回頭看著眾人,吸了一口氣,高高地舉起九王的手:“九王是我們青陽部的大汗王了!千年萬年流傳子孫的大汗王!”人群異樣地沉默了一刻,阿摩敕深深吸了口氣,他知道那東西意味著什麼。青陽部的親王爵位,並不是世襲的。親王死了,他的兒子只能繼承牛羊和人口,卻失去了地位。只有一種親王可以把地位傳給自己的子孫,就是大汗王。能獲得大汗王的爵位,要麼是獨一無二的武士,要麼是曾在存亡關頭挽救過青陽部的人。他們可以像大君一樣,手腕上束著白色的豹尾。
人們似乎回過神來,更猛烈的歡呼聲爆起。以扈從武士們為首,而後是虎豹騎的戰士們,每個人都振臂高呼著:“汗王,汗王,汗王,大汗王!”數千人一齊高呼的聲音震耳欲聾,剽悍淳樸的蠻族武士們臉上滿是狂熱,眼裡的神色近乎虔誠。阿摩敕也被感染了,跟著他們揮舞胳膊,放聲高呼起來。
“老王爺們好像不高興啊。”大合薩不陰不陽地嘟噥了一聲。
阿摩敕愣了一下,目光掃過去。大君的三位兄長,青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