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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聲、呼吸,馬蹄聲、呼吸,蘇瑪竭力想要屏住呼吸,可是那是枉然,她的呼吸在跟著那人的馬蹄聲走,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盡頭。
蘇瑪忽然感到和她一樣顫抖的阿蘇勒安靜下來,而且正把她摟在腰間的雙手掰開。蘇瑪抬起頭,看見他認真的臉,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力量忽然變得那麼大,蘇瑪想要死死地摟住他,可是阿蘇勒用力的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掰開她的手。
蘇瑪去扯他的袖子,阿蘇勒狠狠地甩開了她。他凝視著龍格凝的眼睛,一步一步倒退出去。
蘇瑪拼命地搖著頭,她不明白自己是否是在做夢。那種可怕的恐懼感又回來了,她不會忘記真顏部的寨子被點著的時候,從小帶她長大的奶媽拋下了她不顧一切地跑向外面。然後一個騎兵一刀劈倒奶媽,縱馬踩在她的頭上。那種刻在心頭的孤獨比死都要可怕。
她不怕死,可是她害怕被人拋下。
阿蘇勒對她無聲地搖著頭,腳下毫不停息地退了出去。他略顯蒼白的小臉在月光下透出一股嚴肅,甚至有著難以抗拒的威嚴。
冰冷的恐懼彷彿一隻巨大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臟,令他覺得每一次心跳胸口都像要裂開。他舔了舔嘴唇,止不住戰慄,他很想撲進那個草窪裡和蘇瑪縮在一起,緊緊地抱住她來忘記那種恐懼。但是他不能,他要趁那股勇氣還在支撐自己的時候做決定。
“不要出來!蘇瑪!不要出來!”他輕聲說,“我來保護你!”
蘇瑪伸出手去拉他,可是已經遲了。
阿蘇勒猛地跳出了虎舌棘的掩蔽,他站在那裡,也不抖了,從自己胸前拔出了青鯊。騎著黑馬的武士們策動戰馬緩緩的逼了過來,為首的人帶馬立在阿蘇勒的面前。他並沒有看阿蘇勒手裡青色的小刀,而是默默的打量著這個孩子。
誰也看不清他怎麼出手,阿蘇勒忽然間就被他完全的提了起來,押在馬背上。不需要下令,所有人跟著他調轉馬頭而去。
為首的武士離去之前回望了一眼那叢虎舌棘,蘇瑪覺得他的目光像是針刺般釘住了自己,令她根本動彈不得。低低地,他笑了兩聲,陰陰的,像是一柄小刀在颳著人的耳骨。
她早已被發現,孩子的勇敢瞞不過這些可怕的殺手。
47、栽贓
夜深,帳篷外已經很涼了。
帳篷裡是暖洋洋的,火盆上擺著銅甑,乳白色的羊湯咕嘟嘟地沸著,腥羶的肉香飄得四處都是。年輕武士把著火鉤子撥開炭火,細細的火星飄起來,旁邊的人撮唇一吹,紛紛亂亂地一閃而滅。
吹火的人抽了抽鼻子:“成了!”他叉起一條鮮嫩的羊肉,吹吹就塞進嘴裡,愜意地大嚼起來,又旋開白銅酒罐,猛地灌了一口,彷彿從心肺裡狠狠地吹出一口辣氣來,拍著膝蓋叫了聲好:“這才算地道的辣羊雜,辣料不夠,怎麼燒也是索然無味!”他挽起寬大的袍袖,又拿小刀在湯裡撥弄,撈起整個羊腎。這時他才想起燉湯的同伴來,就沖年輕武士努了努嘴,示意他也動手:“班扎烈,自己動手。”吹火的是個年輕俊朗的東陸文士,二十多歲,黑幘廣袖,看上去是儒雅溫文的人物。
班扎烈也紮了一小刀肉,慢慢地嚼著,好奇地打量對面的文士。他是比莫乾的伴當,比莫幹最信得過的幾個人之一,被派來隨侍這位東陸來的尊貴客人。
東陸的行商班扎烈見過不止一次,多半是些虛胖的人,他們蓄著整齊的鬍鬚,遠看去倒像抹上的兩撇墨跡,見了貴族們常常在皮肉外浮起一層笑,見了普通的牧民卻把臉板起來,三角形的眼睛斜斜地看過去,揹負雙手腆著鼓囊囊的小肚子。有些人腰間配有華貴的細劍,可是騎馬跑上十幾里路就累得牛喘。他們也不喜歡蠻族的飲食,往往隨身帶著廚師、甜酒和醃菜醃肉。
不過這個文弱的年輕人卻是全然兩樣。他能喝北陸的烈酒,唱牧人們喜歡的歌謠,一掀袍子就能上馬,雖然不佩劍,可是兩道斜飛起來的眉宇彷彿比劍還利。
比莫幹直到深夜還沒回來,文士要吃北都城裡有名的辣羊雜,嫌僕女們調得不夠辣,就和班扎烈在帳篷裡架起銅甑,自己點火燒湯,大包大包的辣料香料扔進去。
羊肉入口彷彿化了一樣,那股辛辣的味道卻彷彿小刀在嘴裡颳著,班扎烈的鼻尖上很快就沁出細汗。
“怎麼樣?”文士遞過酒罐,“喝酒,一定要喝酒!”草原漢子中也少見那種火一樣烈的眼神,班扎烈覺得和他之間少了顧忌,接過酒罐也灌了一口。酒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