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們兩個人。
他們脫下鞋襪,坐在溪邊長滿綠苔的岩石上,將腳浸入冷水裡,感覺它的衝擊使他們的血液活躍起來。
“我餓了。”威爾說。
“我也餓了。”萊拉說,儘管她感覺的遠不止這個,還有某種迫切而又被壓抑著的感受,並且半是幸福半是痛苦,以致於她不能肯定那是什麼。
他們開啟布包,吃了一些麵包和乳酪。因為某種原因他們的手又慢又笨,他們幾乎沒有品嚐出食物的味道,儘管這在熱乎乎的烤石上做出的麵包又粉又脆,乳酪也被切成了一片片,是鹹的,非常新鮮。
後來萊拉拿出一個那種小紅果。她揣著一顆跳得飛快的心,轉向他說:“威爾”
她把果子溫柔地送到他的嘴邊。
她從他的眼睛裡可以看出他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她的手指仍然停在他的唇邊,他感覺到了它們的顫抖,他抬起自己的手握住她的手,然後兩人的目光都無法對視;他們神志迷亂了,全身洋溢著幸福。
他們像兩個蛾子一樣,笨拙地碰到一起,輕輕地貼合著嘴唇。接著還不知道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他們就緊緊地抱在一起,急切地將臉貼向對方。
“像瑪麗說的一樣——”他喃喃地說——“當你喜歡上誰時,你立即就知道——當你在山上睡著了,在她把你帶走之前,我告訴潘——”
“我聽到了,”她悄聲說,“我醒著,我想告訴你同樣的話,現在我知道我這麼久以來是什麼感覺:我愛你,威爾,我愛你——”
愛這個詞把他的神經燃燒起來,他的全身都為它而激動,他用同樣的話回答了她,一次又一次吻著她熱乎乎的臉,愛慕地吮吸著她身體的味道、她溫暖的散發著蜂蜜香味的頭髮和她帶著小紅果子味道的甜甜的溼潤的嘴唇。
在他們周圍什麼也沒有,只是一片寂靜,彷彿整個世界都在屏住呼吸。
巴爾塞莫斯嚇壞了。
他沿著小溪往上走,離開樹林,手裡握著那隻又抓又叮又咬的昆蟲精靈,儘量隱蔽自己,躲開那跌跌絆絆、緊追不放的人。
他不能讓他趕上來,他知道戈梅茲神父一下子就可以把他殺死,他這樣級別的天使不是人的對手,即使身體強壯的天使也不是他的對手,更別說巴爾塞莫斯兩者都不是。另外,他因為為巴魯克悲傷和先前拋棄威爾而削弱了戰鬥力,他甚至連飛的力氣都沒有了。
“站住,站住。”戈梅茲神父說,“請不要走,我看不見你——我們談談吧,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精靈,我求求你——”
事實上,是精靈在傷害巴爾塞莫斯,天使透過他緊握的手背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那個綠色的小東西,她一次又一次將她有力的嘴巴咬進他的手掌。只要他把手張開哪怕一會兒,她就會跑了。巴爾塞莫斯不鬆手。
“這邊,”他說,“跟我來,離開樹林,我想和你談談,這地方不行。”
“但是你是誰?我看不見你,靠近一點——我看不到你,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站住,別走那麼快!”
但是快速前進是巴爾塞莫斯惟一的防禦措施,他努力不去理會那叮人的精靈,擇路跑上小溪流淌而下的小山谷,從一塊岩石跨上另一塊岩石。
然後他犯了一個錯誤:試圖朝後看時,他滑了一下,一隻腳落進了水裡。
“啊。”戈梅茲神父看到濺起的水花,低聲發出一聲滿足的喊叫。
巴爾塞莫斯馬上縮回腳繼續往前跑——但是現在他每次把腳放下,乾乾的岩石上就出現一個溼溼的印子,神父看見了它,往前一跳,手上感覺到了與羽毛的摩擦。
他驚訝地停了下來:天使這個詞在他的腦海中迴盪,巴爾塞莫斯抓住這一時刻又跌跌絆絆地向前衝,神父感覺有人在身後拽住了他,同時又一陣徹骨的疼痛揪住了他的心。
巴爾塞莫斯回頭說:“再往前走一點,到山脊頂上,我們就談,我答應你。”
“在這兒談!你就停在你現在的地方,我發誓不會碰你!”
天使沒有回答:太難集中精神。他必須把注意力分為三個方向:躲避後面那個人,看清前面的路,提防這隻撕咬著他的手的憤怒的精靈。
至於神父,他的大腦飛快地運轉。一個真正危險的對手會立即就殺了他的精靈,當時當地就把事情給了斷:可見這個對手害怕出擊。
戈梅茲心裡想著這個,讓自己絆了一下,然後痛苦地低聲呻吟,哀求了一兩次,要對方停下來——實際他一直在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