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只有那種感覺的甜蜜,以及給他們講故事的指令。
她朝黑暗中望去,在那片沒有止境的寂靜中,她能夠看到的是更多的鬼魂在走來,成千上萬,像回到祖國的難民。
“給他們講故事。”她自言自語地說。
第三十三章 杏仁酥糖
甜蜜的春天
充滿甜蜜的日子
和玫瑰
一隻盒子裡面
是包著糖果的謊言。
——喬治·赫伯特'George Herben(1593—1633),英國著名詩人'
第二天早上,萊拉從夢中醒來,夢裡潘特萊蒙回到了她的身邊,呈現的是他最終的形狀,她很喜歡那形狀,但現在她一點也不記得是什麼樣子了。
太陽早就升起來了,空氣裡有新鮮的花香。透過她睡的小茅草屋敞開的門,她可以看見陽光,這是瑪麗的房子。她躺在那兒聽了一會,外面有鳥兒和某種蟋蟀的叫聲,旁邊瑪麗還在睡夢中靜靜地呼吸。
萊拉坐起來,發現自己光著身子,一時間很生氣,接著她看見一些乾淨衣服疊在她身邊的地板上:一件瑪麗的襯衣、一段又柔又輕的有圖案的布,可以系成一條裙子。她把它們穿上,感覺給裹在了大大的襯衣裡,但至少是體面的。
她離開茅草屋。潘特萊蒙就在附近:她敢肯定。她幾乎可以聽見他談笑的聲音,這一定表明他是安全的,他們仍然以某種方式連線在一起,當他原諒她並回到她身邊時——他們會交談好幾個小時,會告訴對方一切
威爾仍在樹下睡覺,真是個懶東西。萊拉本想叫醒他,但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她可以去河裡游泳。她曾經光著身子與牛津所有的孩子一起在徹韋爾河裡快活地游泳,但是跟威爾一起卻會完全不一樣,即使是這麼想她都臉紅。
於是在這泛著珍珠色的早晨她一個人下到了水邊,在水邊的水草裡,有一隻像松鶴一樣高挑的鳥,完全靜止地單腿站立著。她悄悄地、慢慢地走過去以便不驚動它,但那隻鳥根本沒理會她,就好像她只是水上的一根樹枝。
“唔。”她說。
她把衣服留在堤上,滑進水裡,她奮力遊著以保暖,然後從水裡出來,蜷縮在堤上發抖。通常潘會幫著為她擦乾:他會變成一條魚在水下笑她嗎?或化作一隻甲殼蟲爬進她的衣服裡撓她的癢癢,或是一隻鳥?或許與另一個精靈在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地方,心裡根本沒有萊拉?
現在太陽已經暖起來了,她身上很快就幹了。她重新穿上瑪麗那鬆鬆的襯衣,看見堤邊有一些平平的石頭,她回去拿自己的衣服來洗,卻發現有人已經洗了:她的,還有威爾的衣服全鋪在一片香香的灌木叢富有彈性的枝條上,幾乎都已經幹了。
威爾動了。她坐在附近,輕輕地叫他。
“威爾!醒來!”
“我們在哪兒?”他立即說著,坐起身來,伸手去摸刀。
“很安全。”她望著別處說。“他們還把我們的衣服洗了,或許是馬隆博士洗的。我去把你的拿來,已差不多幹了”
她把它們遞過來,背衝著他坐,直到他穿好衣服。
“我在河裡遊了泳。”她說,“我去找潘,但我想他是躲起來了。”
“那真是個好主意,我是說游泳,我感覺身上彷彿積有好多年的塵埃我下去洗洗。”
他離開以後,萊拉在村子裡轉悠了一下,沒有太仔細地看任何東西,以兔違反一些禮節上的規定,但是對她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感到好奇。有些房屋很舊,有些相當新,但全都是用木頭、泥巴和茅草以大致相同的方式建造的,一點也不粗糙,每一扇門、窗框和門楣上都有精美的圖案,但那些圖案不是刻在木頭上的:倒彷彿是他們勸說木頭自然長成那種形狀似的。
看得越多,她就越看出村子裡的各種秩序和細心,像真理儀裡的那一層層含義。她的大腦的一部分急於解開這所有的謎團,輕巧地從相似走向相似,從一層意思走向另一層意思,就像她讀真理儀時那樣,但是另一部分卻在納悶:在不得不繼續上路以前,他們能夠在這兒待多久。
唔,在潘回來之前我哪兒也不去,她對自己說。
不久,威爾從河裡上來,接著瑪麗從她的屋子裡出來,請他們吃早飯。不久,阿塔爾也來了,村子在他們周圍有了生氣。兩個年輕的穆爾法孩子,沒有輪子,不停地在他們的房子邊窺視,萊拉會突然轉身,直直地望著他們,把他們嚇得跳起來大笑。
“現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