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兆平其實是想知道到這裡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哪些領導和哪些人常常會面。但他的理由看上去確實無懈可擊,她只好同意。真沒料到,他似乎所有事都想在前面了,在舒彥的印象中,他的預見,似乎總在後來被證實。
舒彥已經不慌不忙,既然她到了北塔,無疑就是去三十八樓。不過,後來舒彥想到還有一種可能,周小萸要會的那個人,有可能就住在喜來登北塔。想到這一點時,她才意識到,自己這一天實在太順了,順得腦子都產生了麻痺,連這樣的事都疏忽了。好在周小萸並不是去三十八樓以外的任何地方,才使她的這一疏漏沒有造成重大錯誤。
周小萸去的是甲區的水井坊。舒彥到達三十八摟,和經理聊了幾句,便知道周小蔓到達後的一些情況。周小萸到達服務檯後,直接點名要甲零一,這是會所最好的一間房,有王者之尊,酒名是茅臺。服務員說,艱抱歉,這個房間已經被預訂了。周小萸只好退而求其次,要甲零二五糧液。服務員同樣沒有給她。舒彥清楚,沒有給並非真的被預定,很可能是有意留著,以備急時之需。黎兆平的經營策略是,三個最好的房間,水遠預留,除非與會所關係密切的貴賓豪客需要,或者某個眾所周知的大人物需要。一律不對外。
水井坊是甲零五。整個甲區,都在三十七樓,周小萸進去後,坐在那裡打電話。她的電話非常多,一個接一個不斷。服務員曾問過她用什麼飲料,她說等一下有朋友沒來等朋友到了之後再決定。
舒彥不敢在服務檯前逗留,她是名女人,雍州市認識她的人太多,說不定那個即將見周小萸的人就認識她,如果看到她在這裡,那人定會起疑心吧。她問了一下服務員,知道正對樓梯口的杏花村沒有人,便要了這個房間。
進門之前,舒彥已經從包裡掏出口香糖,往嘴裡塞了五片,大嚼著,同時,又拖過面前的潮式功夫茶茶具。這種茶具是橢圓形的一個大的茶盤,盤具的上層,類似於下水道的橫隔裝置,廢水可以直接倒在茶托上。並且迅速濾到下層。下層是空的,專門用來裝廢水,並且有一個小孔,接著一條橡皮管。用的時候,擺上煮水壺以及茶杯茶碗等,通電便可以煮水,然後將煮沸的水倒進茶碗裡,將茶泡開。潮州人喝功夫茶,是將很多鐵觀音一類的半發酵茶裝進茶碗,再倒入沸水。第一遍茶通常不喝,僅僅用來洗茶杯。第二遍再倒進那些酒杯一般大小的茶杯裡,為了讓茶味均勻,儘可能轉著往每一隻茶杯裡酌。為了清洗方便,茶具的上下層是可以分拆的。舒彥很喜歡喝功走茶,因此也就很熟悉這些茶具的用法。當初,為了節約開支,黎兆平並不同意,用上這種功夫茶專用茶具,是舒彥堅持才安排的。
她將茶具的茶托開啟,又從包裡掏出一支錄音筆,擺在茶盤的內壁上,用口香糖粘住,再按下錄音鍵,重新將茶托裝好,然後按鈴,叫來一名服務員,對她說,你去水井坊,對她說,那套茶具壞了,要換一套,將裡面的那套拿到我這裡,再將這套換進去。
服務員知道她是這裡的常客,並不清楚她是自己的老闆,不知該不該聽她的命令。舒彥也意識到自己忽視了這一點,正即給領班打了個電話。領班對服務員說,舒姐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換茶具是一件很普通的行為,並不會引起疑心。幹完這件事,舒彥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她想,就算今天不會有大的收穫,也一定小有斬獲。每天能收穫一點,離成功也就近了一步。現在,她可以稍稍放鬆一下了,按鈴要了一支哈瓦那雪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個時候,她只想抽著雪茄看著門口走過的人。地在心裡早已經猜測,即將到來的,應該是一個大人物,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大人物?她還真想不透。
那個大人物是由領班親自帶來的。領班知道她對此人特別關注,經過門口的時候,還有意搶先一步,向她遞了眼色。她於是側著身子,將自己藏好,僅僅只露出眼睛,將那人看了個清楚明白。那人是邊打電話邊下樓的,舒彥認出他之後,還是有些吃驚 他竟然是省政府副秘書長齊天勝。
省市官員,舒彥認識不少,有些關係很深,有些只是泛泛之交。舒彥和齊天勝的關係,兩者都算不上,介於兩者之間。她和省市政府很多官員一起出過差,每到晚上,她常常會接到官員們的電話。官員們往往藉著酒氣,對地表達些什麼。她也清楚,他們的表達可以儘管千差萬別,中心意思,只有一個,想和她上床。她和齊天勝也出過幾次差,彼此的晚上,永遠止步於酒店房間的門前,道一聲晚安,然後各自回房,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再次相見。她一直覺得這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