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4)

軾跪倒叩奏;

“臣蘇軾蒙聖上見愛,惶恐感激。臣敬祝聖上萬歲,萬萬歲!”

蘇軾對商鞅的評論,是簡練生動的,但也是粗淺應景的。可年輕皇帝聽得特別認真,覺得十分舒心。他的心頭突然浮起王安石的影子:王安石一向以商鞅自譽,前幾天又寫了一首頌揚商鞅的詩,頗有自得之意。王安石,你真的要成為今天的商鞅嗎?他微微一笑,接著蘇軾的話說:

“朕記得有一首關於商鞅的詩,請先生評論指教”。說完,誦出詩句:

自古驅民在信誠,

一言為重百金輕。

今人未可非商鞅,

商鞅能令政必行。

皇帝趙頊誦畢,凝國注視著蘇軾。

蘇軾當然知道,這首詩是依據商鞅“變法”開始時,在咸陽城南門立了一根三丈長的大木,宣佈誰能把它搬到北門,就賞五十金。果然有人這樣做了,商鞅即賞金五十這樣一段故事引伸的。其詩有理無文,犯有屆時文壇上以詩說理的通病,平庸之作而已。但蘇軾以為此詩出於皇帝之手,詩中又有“今人未可非商鞅”之句,心頭一驚,冷汗湧出,神情惶恐地說:

“臣不敢非議商君,適才所語,狂言而已”

趙頊大笑,朗聲說:

“這首詩不是朕寫的,朕也不會寫詩。‘今天未可非商鞅’之句大武斷了,商鞅為什麼不能‘非’?賈誼可‘非’,商鞅亦可‘非’!先生剛才的‘非議’不是很有見地嗎?朕贊成先生的看法。”

蘇軾以手拭汗,急急說:

“聖上英明,臣領教。”

趙頊站起,挽蘇軾手臂憑欄遠眺,十分信任地說:

“朕決意‘變法’,以除國家積貧積弱之弊。現朝臣沸揚,人言洋洋,先生判官告院,當為朕深思治亂,無須顧慮,朕之過失,也可指陳。”

涼風一吹,蘇軾突然想起弟弟子由的叮嚀,悔恨自己剛才口無遮攔、高談闊論、一副騷人酸態,決計不再多嘴了。但看到皇上此刻焦慮的神情,又覺得不置一詞對不起皇上,對不起今日的君臣相會,也有違為臣之道。於是他把自己三個月來積在心底的紛亂想法,濃縮為幾句簡短的諫言,說了出來:

“聖上恕臣直言,今日之弊,是聖上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入太銳。乞聖上深思。”

趙頊凝神沉思。

這時,宦值走近,向皇帝稟奏:

“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司馬光奉詔晉見。”

趙頊神情不移,從容下旨:

“樓高風大,老人不耐吹打,著令司馬光在樓下客廳等候。”

宦值奉旨離去。

蘇軾知道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司馬光被召見,預示著朝政可能出現新的變動。他望著仍在沉思的皇帝跪倒拜辭:

“臣蘇軾告退。”

趙頊舒了一口氣,雙手撫著蘇軾,感情誠摯地說:

“‘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入太銳’,簡略而明瞭!先生三言,朕當深思。”

蘇軾是個重感情的人。他望著年輕的皇上,淚花朦朦了。

篇八

王安石書房·福寧殿

瓊林苑召見的秘密,加劇了朝臣們的胡亂度測·猜疑也悄悄滲進了王安石、司馬光、蘇軾三者之間的友情·

皇上在瓊林苑召見蘇軾、司馬光的訊息、在當天晚上就傳遍了二府、三司。官場宦海騰起的風波,在這個晚上突然打了一個迴旋,急劇地向相反方向捲去。“制置三司條例司”的官員和御史臺、諫院官員的心情來了一個顛倒,喜悅和焦慮換了一個位置。

第二天清晨,知開封府呂公著和諫官劉琦、錢(豈頁)、孫昌齡等奔走相告,聚集議商,四出打聽,企圖摸清蘇軾、司馬光參奏的具體內容和當時皇上的反應,以便確定他們再次上表抗爭的言詞。呂公著找到同修起居注孫覺詢問,孫覺茫然不知。

宋朝中期,修注官記錄皇帝言行,除朝會、經筵、行幸從其出入作簡略記錄外,主要有三種辦法,一是直錄皇帝言行。即皇帝在後殿閱事,在前殿視朝,允許修注官侍立作記。二是臣僚錄報帝語。即皇帝召見臣僚議事,不允許修注官參加,召見次日,由臣僚告知修注官或由臣僚錄記“聖語”封報起居院。三是百司供報修注事件。五日一報、十日一報,一個月報,其內容為進貢謝辭、遊幸宴會、賜賞恩澤、風俗善惡、風雲氣候、奇異物事等。

同修起居注孫覺,也許是出於必須執行第二種錄報方法,便答應了呂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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