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3 / 4)

小說:東藏記 作者:一米八

安。大家滿懷愛國熱情和革命抱負,覺得延安的天格外藍,延河的水格外清,走在街上穿著一色灰布制服的人都很親。在招待所住了些時,同來的人大都或工作或學習,分配了去處,只有衛葑,遲遲沒有安排。熟人議論,說衛葑已是教師,且是理科,在北平做過地下工作,必有合適的事。又過了些時,組織上找他談話,確定他任抗大文化教員。負責談話的人叮囑:“你不只教文化,也要向工農兵學習。”當然了,衛葑十分同意。

他的工作很忙,教的是相當於初中的數學。學員們自十六七歲到三四十歲不等。有幾個從長征路上過來的小鬼,十分聰明,雖沒有上過幾天學,領悟迅速。衛葑自編了幾套教材,給班上不同程度的學員。他並不覺得做這些事是大材小用,只覺自己不會打槍種田,能間接起些作用也很好了。他很認真,幾乎有一種神聖感,這些學員將來都是部隊中各級軍官,是要打日本鬼子的!學生也很歡迎他,說他講課明白,沒有架子。他的生活簡單,頭腦也儘量不去想複雜的事。過去的日子愈來愈淡漠,只有雪妍的影子深刻在他心間。

在各機關中,除了他已是助教,還有北平、上海、天津來的青年教師,大家不免多在一起談談講講。有人戲稱這幾個人是教授俱樂部。一天晚上,幾個人沿著延河散步,談論了一陣時事,因為訊息少,可談的也不多。一個上海人從口袋裡掏出幾個棗子分給大家,不免說起吃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特別懷念的食物,北平來的懷念涮羊肉和豆汁,上海來的懷念那極細極糯的一碗兩個大湯糰。說著說著,話題轉到當前他們每天往肚子裡送的飯菜。一個說:“我們吃的是大灶,不知中灶、小灶怎樣。”一個說:“讓你吃大灶,你就不要管別人。”那一個還說:“可我們已經不是學生,也算各有專長,總該有點區別吧。”一位上海來的丁老師說:“吃什麼我倒不在乎,只是一律要向工農兵學習,大會小會檢查思想,有點受不了。我來這裡是要貢獻自己的知識,不想這裡最不尊重知識。”這話一出,大家忽然沉默下來。過了一會,一個天津來的文藝理論家說:“只有知識不行,得有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也只有向工農兵學習,才能走正確的路。”老丁笑說:“你可知道列寧說過,嚴重的問題在於教育農民?”話不投機,說了幾句,也就散了。

不想過了幾天,老丁所在單位開批判會,吸收“教授俱樂部”的人參加,會的內容是幫助老丁,教育老丁不要以為有點知識就趾高氣揚,只有接受工農兵再教育才是革命的路,抗日的路。批了一陣,有人提出教授俱樂部的問題,說這樣的小圈子對革命事業只能起腐蝕作用,“俱樂部成員”都聽得一身冷汗。主席讓衛葑發言,衛葑敷衍了幾句。又過了幾天,老丁來找衛葑說要離開延安。雖沒有明說,言下之意是勸衛葑也作考慮。後來“俱樂部”又走了幾個人。衛葑好幾夜未能入睡,坐起來思索,眼看著窯洞外的月光愈來愈濃,又愈來愈淡。他也認為不尊重知識是不對的,但這一點遲早要改變。難得的是這裡有一致的理想,除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的近目標,還有建設人人平等的社會主義的遠目標。他的物理學做不到。他還要再看看。

此後,衛葑不大和原來圈子的人來往了。倒是和學員們有時一起到田間勞動,談談講講,頗為融洽。一天,他上完課,在樹下一塊大石頭上給一個學員講代數題,有人朝他走來,拍拍他的肩,說:“是衛葑同志麼?”衛葑站起來,見是在北平領導他的老沈,不覺大喜。老沈在北平時在中國大學有學籍以掩護工作,看上去已是三十多歲。衛葑曾和他有數次聯絡,最後聽他安排完成了聯絡任務,逃出北平。老沈微笑道:“我們見過幾次的,我怕你不記得了。”遂說了現在的名字,那是最近公佈的管理機關事務的負責同志的名字。他們握手。老沈說:“我知道你是可靠的同志。”他似乎對衛葑各方面都很瞭解,並沒有問生活習慣不習慣等一般的話。衛葑說:“如果能安排出時間,我想和你談談。”老沈道:“我找你。”說了幾句時局,便走開了。

又過了幾天,另一位負責同志找衛葑談話,說無線電臺需要技術人員,要調他去,他是學物理的,可以用上自己的知識。衛葑忙宣告他研究的是光學,並不懂無線電,負責同志似信非信地看了他一眼,說堂堂的大學研究院畢業,不會弄個無線電,豈不笑話,試試吧。衛葑想想確也不難,便答應了。當天搬家,搬到山坡高處,這有些象徵的意思,他升級了。安頓好行李,便去見臺長。正好電臺壞了,幾個人正在檢修,說是已修了兩天了,見他來,都很高興。衛葑馬上參加戰鬥,約用一個小時,俱已修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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