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美國目前在奉行國務院政策規劃研究室主任理查德·哈斯所說的一體化原則,目的在於將“其它國家和組織納入某些安排,這些安排必須支撐一個與美國利益和價值觀相符的世界,從而促進和平、繁榮和正義。”這種學說要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即說服各國政府和人民簽字同意“有關人類尊嚴的那些不容協商的要求:實行法治,限制國家權利,尊重婦女、保護私有財產,正義面前人人平等和容忍不同宗教的存在。”這些價值觀“不是僅有益於美國人的狹隘美國價值觀,而是有益於各地人民的具有普遍性的價值觀。”
這些說法明顯引出了一些問題,主要一個是這一切如何實現。答案似乎是透過不斷推進全球化,與“志願者聯盟”一道促使我們認為危險的政權發生變化。在這種情況下,全球化被看作是一種“軟力”,它將藉助那些志願幹我們希望他們乾的事的力量,在帝國內部促成一體化。據信,人們將會把一體化視為通向繁榮之路,而繁榮將會引發自由化與民主化,自由化與民主化又轉而會導致持久和平與穩定。行家們認為,由美國的市場、文化和習俗合力形成的這種軟力,是一種獨一無二的秘密武器。它會使美國的帝國與羅馬帝國和英帝國的先例截然不同,會使它成為一個自願組成的帝國,但很大程度上又不會承認有其存在。原因是因為它是建立在一些合作性安排基礎之上的,不過是由美國牽頭,由美國的軟力膠合在一起而已。儘管過去五十年的經歷為這種有誘惑力的方案提供了依據,但仍有兩點需要說明。第一點,拿它與其它帝國相對照,是對歷史的誤解。羅馬帝國的統治,主要不是透過武力,而是透過將它的法制、文化、甚至於羅馬公民的權利和義務擴大到其它民族來實現的。羅馬往往喜用間接的統治方法,不到萬不得已通常不使用武力。正如孟德斯鳩所指出的那樣,“那是一種緩慢征服法。”同理,英帝國是“在不經意間”橫空出世的,這一點人人皆知。“不用武力,我們能在哪兒經商就在哪兒經商。萬不得已時,我們才用武力經商。”說這話的是英國政治家喬治·坎寧。羅馬人和英國人最終發現,硬力不僅領導著軟力,似乎也被軟力所領導著。
第二點需要說明的與第一點有關。托馬斯·弗雷德曼稱,全球化是一種代替了冷戰的國際體系。全球化可以產生財富與相互依賴,可以對舊觀念形成強有力的挑戰,還可以傳播新的思想,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正如法國前外交部長於貝爾·韋德里納所言,“美國依仗在全球形象方面的優勢,可以煽起他國的夢想和慾望。”可是,究竟是何種夢想和慾望,以何價值為基礎,又是在何種政治與社會框架中呢?(最近,我在雅加達一家飯店的房間裡一開啟電視,最先看到的頻道在放映《海灘護衛者》。)香港證券交易所的所長安德魯·沈最近對我說,“只有在大量資源任你呼叫的情況下,美國的價值觀才能發展起來。我們如果以為你們在美國擁有的東西誰都能擁有,那準是瘋了。首先,只要想想大家都像美國人一樣消費就夠了,那就得鬧環境大災難了。”
全球化是由市場推動的,但市場不屬於道德範疇,而且要受自然選擇的制約,而消費是它們的反上帝。麥克爾·普勞斯指出,“對許多人來說,效用最大化(道德觀在其中不起作用)已經完全成了一種生活觀,但與良好的社會行為不相符。”塞爾維亞人在科索沃被鎮壓;獅子山未成年計程車兵身穿印有他們喜愛的美國球隊標誌的襯衫,卻去砍俘虜們的手。這一切使過去十年的幻想化作了泡影,凡是有麥當勞飯店的兩個國家相互決不會打仗這一說法,以後再也不會有了。現代單一民族的民主國家是一艘承載著價值觀的航船。在這些價值觀中,公共利益大於個人利益。但是,資本主義自來就不重視國家及其利益。直到現在,國家都是透過以價值為基礎的某些約束措施來控制資本主義的。然而,全球化侵害並削弱著單一民族的國家及其價值觀。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儘管全球化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相互依賴和國際合作,但它同時也使得本傑明·巴伯稱為“聖戰”運動的那些四分五裂的力量有所加強。實際上,恐怖分子的部隊要比目前主張一體化者的部隊全球化程度高得多。美國倡導世界開放所導致的結果極具諷刺性,它沒有使美國更安全,反而使美國更不安全了。
聖戰甚至以特別而又不可思議的方式打到了美帝國的心臟地帶。在美國,如今在家上學這個行業生意十分興隆,目前參與各種各樣計劃的學生有150萬人,而且每年還在以7%~15%的數字增長。增長的原因主要是信教的父母不想讓孩子接受全球化那種物質主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