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迂迴政策,先退回,再想法。我們退到附近一家用用雨布搭建成的簡陋大排檔內,大家利用吃中午飯的機會,又進行了一番商議。最後決定由我以應聘保安為名先混入廠裡,然後讓會講一口流利粵語的劉志誠再尋機進去。這天,我上身穿著那件幾天前與金雁小學對簿公堂時所穿的短袖T恤。7月14日,由記者劉志誠和馮木青發表在《東方日報》上的彩色照片,我就是穿著這件衣服。當然,連我自己也沒想到,就是這張發表在《東方日報》上的照片,使我在這次採訪中起到了很好的幫助作用。
就在我們幾位記者在簡陋的大排檔裡吃飯時,6名剛從這家美而進毛織廠辭工出來的打工妹找了過來。一見到我們,這6名不堪忍受美而進毛織廠繁重的工作量而辭工的打工妹,就紛紛控訴起廠家的可惡之處來。由於廠方拒付她們六、七月份的工資(每人1000多元),她們早就花光了可憐的那點積蓄,此時已是身無分文欲走不能。
當獲悉記者來到該廠採訪劉晃棋之死事件時,這6名來自湖南、江西等地的打工妹七嘴八舌地向記者哭訴她們的不幸。一個叫蔣付珍的打工妹流著淚說:“我們從來沒有假日。每天從早上7時15分上到中午11時45分;下午從1時15分上到5時45分;晚上每天都要加班,少則加5個小時,多則從下午6時45分一直加到第二天晚上9時。”另一個打工妹氣憤地說,“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他們(指廠方)卻只在晚上12時30分給我們一碗5角錢的快餐面吃,還要我們在合同書的伙食費上寫上2元,並威脅我們說:‘你們要是不會填,我們幫你們填。’”又一個打工妹哭訴道:“有一碗麵吃已不錯了,我記得5月10日、11日我們連續加班兩天兩夜,中間只吃過一次東西。”記者問:“你們加班每小時多少錢?”“一小時只有3角錢。”她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道。記者驚詫之餘又問:“你們為什麼不拒絕加班呢?”“不加班就算曠工,曠工一次就要扣50—100元。”
我們瞭解到,7月初,已在這家工廠裡辛辛苦苦地做3年多的劉晃棋因長期加班累病了,但廠方不讓請假。7月9日,已連續加了兩個通宵班的他請假1天去看病,但只批了半天。10日上午,虛弱的劉晃棋兩次吐血後,倒地昏迷不醒,被送往鎮醫院,工廠裡只送來1500元錢就不管了。因病情危急,在同一工廠裡打工的哥哥劉景棋急忙把他轉至東莞市人民醫院,但得先交4000多元押金。由於工廠已拖欠工人兩個多月的工資,分無分文的劉景棋只好向工廠求助,但遭拒絕。後來好不容易才四處湊出了這筆錢,但此時病人已昏迷兩天了。據守候在劉病床前的劉景棋和另一名工友稱,13日凌晨1時許,年僅23歲的劉晃棋心臟停止了跳動。在彌留之際,他只留下這樣一句話:“還有兩分鐘,不要攔住我,我還要打卡”然後大口大口地咯血而亡
下午2時許,我又一次來到了美而進紡織廠。當幾名保安攔著我並高聲喝問是做什麼的時,我不慌不忙地從包裡拿出一包早就準備好的“白沙”牌香菸,笑嘻嘻地走上前,朝那三名保安一人分了一支,回答道:“我是來應聘的,聽人說,這兒還需要一名保安。我是退伍兵,做過保安,聽說這兒工資待遇不錯,想來試試”其中一名滿臉長著青春痘的高個子保安對我虎視視眈眈地看著,另兩個保安顯然已相信了我的話。雖然我曾來過大門,但由於是好幾個在一起,此時還沒有人認出我來。正在門口登記時,那位直盯著我看的保安突然開口說:“我看你最好就不要進去了,因為我們這兒的工資很低的”另一個保安也接過話茬,壓低著嗓門說:“我們每天都得守在門口十幾個小時,沒有假期,每月工資只有四五百元,昨天我們就有兩個保安就因為工資太低、工作太累而辭職了。”我竊喜:原來這些保安也對自己的老闆有怨言呀!我故作無奈的樣子,攤開雙手說:“老兄,咱們這些打工的做什麼不累呀?沒有法,工資再低也得找碗飯吃呀?現在南下尋工的人太多了,你不幹,很快就有人來幹。如果不是當了幾年兵,我這個時候還真不知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呢”見我態度如此堅決,一個小個子保安說:“你在這裡肯定做不長的,很累的啦。”我故意接過話茬答道:“再累,也不會累死人吧?”聽到我的這句話,另一個正在為我做入廠登記的保安脫口而出:“誰說沒人累死呀?前不久我們廠裡就有人累得吐血死了。現在人家還在扯皮呢”說到此,對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馬上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緊張地張望了一下,見沒有人,這才縮了縮脖子,趕緊不再說話了。一個高子保安打通廠辦的電話後,一名辦公室人員又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