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世族的子弟,難有真情!”
船伯望著他的絲綿直裰被風高高鼓起,有些不忍了,想讓他回去,便站到船頭,以手做喇叭喊道:“河東君病了,不能會客,請公子改日再來!”
徵輿聽說河東君病了,著急起來,大聲呼喚:“請艄公把船搖過來,我這就去請郎中!”
河東君忙遞話給船伯:“你就說我病得很重,懼怕晃動,船不能搖過去。”
徵輿聽到後,衣服也沒脫,一縱身就跳進了湖裡,拼力向河東君的船游過來!
河東君被感動了,阿貴被感動了,阿娟也被感動了。河東君心痛了,示意船伯、阿貴把船向徵輿搖去。快近他的時候,船伯、阿貴一齊把徵輿拉上了船。
河東君連連探問:“公子,嗆著沒有?凍著沒有?”又吩咐阿娟拿出她的男裝,讓阿貴侍候公子換上。自己親自去燒薑湯,為他驅寒。
從此,河東君謝絕了一切約請,把整個心都傾注在徵輿身上。徵輿幾乎每天都要來同她見面。除了子龍和存我常來聚聚談談,為他們彈上一曲自制的新詞,奉上一壺水酒,河東君就在舟中讀書、習字,得了新作就朗誦給他們聽聽,求得指教,河東君的詩藝有了長足的長進。
河東君的情愛也像甘露一樣滋潤著徵輿的作品,他為河東君填了不少新詞,每得一闋詞,河東君都傾心習唱、彈奏。他的那首《千秋歲》,祈願他們的愛地久天長,她不知吟唱了多少遍。
河東君生活在愛海中,她被徵輿的愛鼓舞著,再也不感嘆自己的身世飄零了,她慶幸終於尋到了一個理解她的知音。幸福激勵著她,也堅定了她的人生志向,只要矢志不渝,命運會給她一個愛撫的微笑的。
船伯對徵輿也十分滿意,他幾次私下裡向河東君示意,不要再猶豫了,是應該決定歸宿的時候了!“若能嫁給宋公子為家室,那是你的福氣。”他說。
河東君總是笑而不答,被愛的光環炫得眼花繚亂的人,是很少憂慮的。她相信徵輿,相信他會以真誠酬答真誠的,她相信她與他的愛情一定會有圓滿結局的,不用她說,他也會向他的母親提出,來明媒正娶她的。
可是,好景不長,一連數天徵輿未露面,這在他們定情以來是從未有的現象。儘管她仍然信賴他,卻無以排解對他的思念。
七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思念上又壓著了一縷不安和悵惘。
她的眼前幻現出一張蒼白的臉,像一片枯葉那樣無力地落在枕上,發出喃喃囈語:“河東河東”
“他病了!”一個念頭閃現出來。她的心彷彿被一隻利爪抓起了那樣痛苦和不安,“我要去看望宋公子!”
船伯勸她別去,他很想告訴她,像宋公子這種人家,清規戒律多如牛毛,一個女孩子家,去探望一個少年公子,不僅不便,也是不許可的。倘若門丁給你一個難堪,要攆你出來或把你晾在門上,你怎能下得了臺呢?但他沒敢把這話都說出來,只是委婉地說:“愛娘,這樣上門去求見宋公子,會讓人家小看的!還是不去的好。”
河東君哪裡肯聽。她還想借機去會會轅文的母親,探試一下她對他們交往的看法呢!“大伯,這事我心裡有譜,你不用多說了!”
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來,樹枝被吹得嘩嘩作響,船也隨之晃動起來。老人還想勸阻她,指著灰濛濛的天空,說:“雪就要湧下來了,這會兒又叫不到轎子,能不能等天氣好了再去?”
她決定了的事,就不願更改。她有辦法見到轅文,她要去寬慰他,告訴他,這些日子她多麼思念他!為了能順暢地走進宋府,她和阿娟又改換了男裝。
呼嘯的寒風把河東君的身影像卷一片樹葉那樣卷遠了。大伯憂慮地坐在船頭,把臉深深埋在手掌中。
河東君匆匆穿行在古老光滑的石板路上。立刻吸引了許多新奇的目光。她全然不顧,如入無人之境。
臨街的視窗送來一個男人驚訝的聲音:“喲!快過來看哪!那個方巾儒服的少年,就是那個顛倒了一郡文士的女人!”
“果有林下風!”另一個聲音讚歎著,“難怪臨晚的白龍潭吸引著成群的儒生呢!”
“想吊她的膀子!哈哈,老兄,那個女人可不是輕易吊得上的呀!有人給她寫了首詩,其中一句雲:‘回頭一笑不相親!’”
她全不理會街談巷議,只想快快趕到宋府,見到她的心上人。在一條巷口,迎面遇上了子龍和待問,他們問她上哪裡去,她把她的憂慮,坦率地告訴了他們。
子龍不由吃了一驚。他們剛從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