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4)

狂的,不顧一切的。

隨著白龍潭義賣賑災風傳開去,想一睹河東君風采的人越來越多,她的苦惱也就越來越多。來到人才輩出的雲間,走進了一種嶄新的生活,志士的熱情常常激勵著她不安分的心。眼前常常活動著幾個人的面影:臥子篤誠、憨厚,像一位寬容的兄長;存我熱情、直率、慷慨,為友人可以赴湯蹈火。他們既是她的老師,又是她的友人,他們都喜歡跟她談話,喜歡聽她唱曲,喜歡同她切磋詩藝書藝,喜歡與她交往。他們喜歡她,尊重她,視她為同志和知音,他們和她稱兄道弟。可是

她的視線投向了湖邊:沿岸的湖面,漂浮著一層灰白色的柳葉,深秋的寒風推起的浪紋把它的虜獲物一會兒湧到湖心,一會兒又推送到未知的地方。

她心裡猛然升起霧樣的孤獨和淒涼。此情此景,使她聯想起她的歸宿。

想我所想,愛我所愛,是她矻矻追求的夢想,她在歷次厄運面前沒有輕生,就是幻想著能有一天像個男子漢樣在塵世間活一回。可是,她的歸路在何處呢?大伯無時不為她的命運擔憂,擔心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她卻不甘心。近來,她心裡又多了一個人的影像,她也發現她在那個人心裡也引起了同樣的呼應,一種無形的波濤在她心中推湧、撞擊。她朦朧地覺得,好像找到了什麼,似乎那尋覓的東西又很縹緲,內心總有種惶恐和遲疑。

自從龍潭精舍第一次見到那個人,他的那道目光,就常常出現在心中。她害怕那惶遽將是苦難的深淵,她拒不見他。奇怪的是,臥子卻屢屢在言談中稱讚他少年才子、憂國之士,還講他屬閥閱世家,尚未成婚似有鼓勵她與之交往的意思。她真有些不敢相信,難道臥子他她的面前又浮起了義賣那日的情景。那像流水樣湧出的詩句,“江東才人恨未消,鬱金瑪瑙盛金醪,未將寶劍酬肝膽,為覓明珠照寂寥”當時她內心呼喚過“知音,知音!”可她不敢相信他的真情勝臥子!

她的目光又轉向了艙內的書案,那上面有堆請柬。在貴公子的眼裡,她不過是個有才有貌的校書罷了,邀她同遊,可助遊興,激發詩情,也是件雅舉。她已膩煩這些了,她需要的是真正的友情,理解的愛,國士樣的尊重。她真想將那堆請柬撕成粉末,扔進水裡,讓它們隨著波濤,流入東海,永世再不回頭!

她忽然又想出個新的主意。

既然公子們想利用她的痛苦來助興,達到他們歡愉的目的,她又有何不可也利用利用他們呢?松江的名勝古蹟,是華亭的驕傲,瞭解它們可以增長知識和閱歷。她呼喚的知音,是真的喜歡她嗎?也許是真的,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呢?但是,他的愛到底多深?他的愛,到底有多沉?他願意為她做點犧牲嗎?她是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女人啊!她突然想起了陳墓那塊碑刻上文徵明的詩句:“君王情愛隨流水。”誰又能相信那些海誓山盟呢?男人愛的是如花的美貌!世上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有如大海的浪頭,去了一浪又有一浪。佛娘在冥冥之中曾經示意她,不要輕信那些男人的愛情。誰能給她一顆真誠的心呢?

不要輕易去相信!不要輕易顯露自己的心跡!

愛是自私的,愛之深,才會妒之切,何不利用赴他人之約,來試試他對她的愛有多深多沉?假若她佔據了他的整個心胸,他能忍受她陪著別人去覓幽探勝嗎?

她就按照約請日期的先後赴約。她遊了醉白池,去了九峰三泖,有意不與徵輿照面。她為文士們度曲,侑酒,彈奏,和他們唱酬,可她跟他們笑而不親。除了她信賴的子龍、待問兩先生外,她不輕易讓人走進她的臥艙。一到黃昏,大伯就抽掉長跳,把船撐到湖中夜泊。

徵輿不見河東君,屢遣書童送帖求見,船伯不是回答說“應歐陽公子相邀,遊天馬山訪圓智寺去了”“去二陸草堂了”!就是“隨陸相公佘山看泉石去了”“到醉白池看荷花去了”!

每每聽到書童這樣的回稟,徵輿猶感利劍穿心,彷彿失了魂魄,寢食不安,無心讀書,以至幾次捱了母親的訓斥。

他在恍恍惚惚之中過了半月,再也無法忍耐了!一天大早,他悄悄去到白龍潭,徘徊在駁岸邊,等待著河東君的船靠近。他下定決心非見到她不可。

他的身影,早就收進了河東君的眼簾。

深秋的早晨,湖風凜冽,肆虐地捲起落葉,漫天飛舞,把柳枝吹打得發出陣陣哀鳴。

徵輿站在寒風中,燃燒的愛火使他對這些毫無感覺。

船伯認出了宋公子,要把船搖過去。

河東君卻堅決不肯,說:“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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