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滑不堪,行軍路途顯得異常危險,這片棧道自明神宗年後,就再也沒有經過良好的修繕,而且就是幾十年前,著名的農民起義軍將領張獻忠成功奪取四川之後,為了割據自保,甚至有選擇的進行了大面積破壞,於是時至今日,這條入川險道更是險上加險。
漢王的申飭詔書於三日前抵達中軍帥帳,大軍前鋒挫敗,朝廷震怒,漢王嚴令安西將軍麾下步兵第八、第十軍火速增援,營救王輔臣部。
這次的漢王詔書一反往日的親切,言詞極為兇狠,幾似指著張勇的鼻子破口大罵:“我大漢威武,王師往出,無不克,無不取,唯伐川之役,週轉重重,爾知否?!臣工有心耶?!將軍用命耶?士卒可用耶?寡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揪心深思:將軍征伐於外,朝廷排程於內,糧草不濟,輜重不靈,其咎在於寡人,於將軍無干也;然運籌不利,喪師失地,其咎於誰?!此役出師數十萬口,耗帑近千萬兩,天下矚目,大漢臣民翹首爾待,然連綿半載,師老無功,將軍欲至寡人於何地?!爾自善處、善處,宜思之,切莫以朝廷法度為兒戲”
張勇汗流浹背,沒有任何猶豫,拜領漢王詔書之後,立即“痛哭流涕,慚愧無地”,並且當著傳詔使者的面,當場在自己的臉上刺了一劍,以表示絕對不會辜負漢王的期望,一定要救出馬鷂子所部,拿下四川。
平心而論,林風的命令在這時早已遲到了。從接到王輔臣戰報的那一刻開始,張勇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漢軍的成軍歷史上,是從來沒有哪一個整軍的部隊成建制的被人殲滅,所以說如果在他的指揮下發生這種事情,那他的職業生涯恐怕到這裡就要結束了。
即使不算上影響和名譽,僅以戰局來看,王輔臣的那支部隊也是不能不救的,目前漢軍兩路伐川,雙管齊下彼此呼應,完全佔據了戰場主動,將王屏藩的主力牢牢鉗制,但若是有其中一支被消滅,那麼戰局就會立時大變,王屏藩所部除了士氣大振之外,大可佔據主動,退可固守綿竹、成都,進可以南下奔襲,攻擊王吉貞所部。
而除此之外,甚至還可能對南州朝的政局產生影響——之前南周皇朝在林漢帝國強大的政治和軍事壓力下,對四川的前景極度灰心失望,擺出一副放棄的姿態,王屏藩幾乎是孤軍奮戰,而若是此戰獲勝,恐怕就會有有心人以為“川中事有可為,大可徐徐圖謀,與漢軍周旋之”,如果是這樣的話,王屏藩就可以從湖北、湖南、貴州甚至雲南等各個方向獲得兵員和物資補充,那四川戰場就很有可能呈膠著局面,大大破壞了總參謀部的全域性部署。
自穿過劍閣之後,部隊拋棄了大部分戰馬,也丟下了一千五百斤以上的大炮,全軍的糧食、輜重物資幾乎全部倚靠獨輪車來運輸,一線戰鬥單位一律輕裝前進,步兵第八軍、第九軍以及安西將軍府直屬的重炮部隊、騎兵旅、郎中營、文職機關被全數拋在了劍州,這時向梓潼方向運動的部隊,只有九個旅的火槍兵以及一些一千斤以下的野戰炮兵部隊,一共兩萬零六百人,加上輔助民團一萬六千餘人,總兵力三萬七千人許。
自進入梓潼縣境內之後,地勢越來越險峻崎嶇,常年的戰爭破壞,地方頹廢不堪,大軍過境,倖存的百姓早已跑得無影無蹤,方圓數百里找不出幾處人煙,幸好自出發之時,部隊在劍州就重金徵集了多名山中獵人,不然恐怕這時恐怕連嚮導都找不到。
張勇的行轅設立在大軍中後側的一隊輜重車上,和其他的將領不同,他出徵打仗,向來都是坐大車、坐暖轎,很少騎馬,很多人在初次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往往大為驚奇,因為張勇的作戰風格向來以勇猛著稱,在很早之前,奇書…整理…提供下載他還在大明邊軍中服役的時候,還曾經是甘、陝一帶赫赫有名的勇士,擅長騎馬射箭,甚至精擅蒙古摔跤術,年輕的時候,多次在邊郡的市集廟會以及蒙古、回部舉辦的比武大會上奪魁,那時年輕放蕩,他就曾用這一副身手,在邊郡上贏得了一個“大馬”的綽號,意思就是:同時和很多姑娘保持曖昧關係,但是都拴他不住。
不過現在,曾經的英雄垂垂老朽,風霜如刀,勇士南征北戰,風流倜儻早已付諸流水,大明崇禎十一年,他率部參加圍剿陝西農民起義軍的戰鬥,於戰鬥中身中數刀,其中一刀就砍在了他的膝蓋上,當時幾乎將他右腿齊膝砍斷,隨後雖經名醫診治,但總是落下了毛病,再到來,這條腿也就算是廢了。
雖然身已殘疾,但他的仕途卻是非常順利,當然,這裡不能用人品或者德行來誇讚,如果說到這個方面,張勇此人幾無廉恥可言,可以說是大大違背中國傳統的叛逆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