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芒在背,褻衣中滿是細汗。
感覺到頭頂上那迥然有神的目光,崔先光只有將頭低了低,大氣都不敢出,不多時威嚴壓迫的聲音傳來,“朕記起來了,這翰林院還是有個憨貨的,剛從福建路回來,便交給他去辦吧!”
話一出口,殿下滿是驚呼聲,此時,誰還不明白,官家心中的人選是那從閩地調回的狀元郎,楊璟。
任誰也沒想到,官家竟然將這關係到天下讀書人的事情,交給那名不經轉,rǔ臭未乾的小子,吃驚之下,必然也有著不滿。
而群臣之首,齊王趙廷美依舊不出聲,眉眼緊闔,似乎已經立在遠處,入了睡,身後趙德昭抬起了頭,握著玉簡的手上已滿是汗水,額頭上的皺痕越發的深了,許久,寬大袖口上所秀的金絲蟒隨他手抬起而晃動著,左腳抬起,眼看就要向前跨出。
見此,緊鄰的趙普卻是猛然睜開本是閉著的雙眼,繼而是輕咳了兩聲,須臾,殿尾處請奏聲響來,“官家,臣有話要說。”
聞此言,趙德昭止住了身形,回過首,卻見是太中大夫陳鑫,此人處事一向謹慎,印象中,似乎從未見他在朝堂上出言,而今rì高位上之人明顯是欽點了楊延昭,他究竟是為何要出身反對?
此時,趙德昭只覺得心中滿是疑惑,不禁收起了之前那難以抑制的衝動,豎耳傾聽起來。
“陳愛卿,你有何事?”
“官家聖明,三館重建可謂是天下百姓之福,讀書人之興,而臣作為識聖賢之道的讀書人,也是倍感恩澤,但正因為如此,臣才斗膽請奏聖上,這主事之人是否還需另作商議,楊璟雖是才華橫溢,可年紀尚輕,怕是難以擔當此重任。”
陳鑫話落之後,又是中書省侍郎上前俯身請奏,所言,也大抵是言三館修建乃是國之大事,楊延昭歲輕資淺,並非最佳人選。
接著,文官之列,陸陸續續的有人走了出來,叩請趙光義收回旨意,一時間,本是鼓舞歡喜之氣蕩然無存,朝臣之中,更有痛哭流淚,力陳三館事關國勢,非弄泥耍墨的孩提幼子所能勝任。
“夠了!”
一聲厲喝,讓本是各抒己見的文臣老儒止住了言語,大殿之上,臉sèyīn沉,目露yīn厲,顯然,已是動了怒。
“都這般如蚊蠅嗡然吵雜,成何體統!楊璟雖是年少,但所為之事,爾等未必能及!
率兵平亂,處危而不驚,幾經生死,剿滅閩南邪教,安撫我大宋邊疆,爾等可為呼?
不到一載,便能掃閩地蠻夷之氣,開民智,誦經卷,爾等可為呼?
離任之時,萬民夾道二送,皆是淚盈雙目,爾等又可為呼?”
一連三問,語中帶著帝王之威,使得本痛斥楊延昭的老臣重臣語塞低首不言,朝堂之上,又是讓人滲得慌的寂靜。
“官家聖明,楊璟雖年少,但著實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過重建三館一事頗顯冗繁沉雜,老臣斗膽,向官家薦工部侍郎,荀魚,來分擔此事。”
此言一出,崔先光身後,一人方面薄唇,下頷一縷寸許長黑鬚抖動著,眼中滿含怒意,臉sè也是青白一陣。
三館修建一事,本該由工部負責,哪怕是因為銀錢少,恐遭此棘手的事情落到頭上,但如今將此事交予給一名不經傳的後生晚輩,而他還得作為副手,豈不是顏面盡失。
先前不出聲,是傲嬌,可是如今,卻是心中滿是屈辱和不敢,好似本該自己的東西,給了平rì裡瞧不起之人,還要與他做幫手,荀魚自然是要心中不滿,也頗為的厭恨提出這主意的趙普。
“趙太保所言極是。”
趙德昭低聲行李道了一句,稍後,前首的趙廷美,乃至右shè僕薛居正乃至吏部尚書盧多遜皆出言附和,一時間,反對之聲悄然無了蹤跡。
見此情形,龍椅之上,趙光義的臉sè似乎緩和了許多,掃視群臣,最終在趙廷美的的身上停了下來,“齊王,你有何看法?”
百官之首,趙廷美將低著頭抬了起來,雙眼似乎有些惺忪未醒,聞此言,將手中歪到一側的玉簡往胸前提了提,輕咳一聲道,“皇兄任人唯賢,臣弟自是無異議。”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吏部行 盧多遜
朝堂之事,又是那般,經過爭吵,再有官家一錘定音,做了蓋棺之論,散了朝,其中幾分兇險,幾分殺機都不為人所念了。
朝事散後,群臣有激憤,也有痛哭流淚,皆是被這三館修建給擾了心緒,不過即便是有恨,也自是不敢指向宮中的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