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火吹吹燃。”
沒想,那個擺渡的船伕也是個落第秀才。他聽了帥承瀛的答聯來得如此敏快,便也非常高興,隨即接聯道:“鍋漏漏幹,船漏漏滿,滿還掏。”
帥承瀛一聽,樂了。沒想今日竟這樣巧合,興致大發,當即答道:“燈吹吹滅,火吹吹燃,燃仍吹。”
船伕更是開心,緊接著答道:“鍋漏漏幹,船漏漏滿,滿還掏,掏淨可載客。”
帥承瀛哪裡肯示弱,當即接上:“燈吹吹滅,火吹吹燃,燃更吹,吹旺好宴賓。”那樵夫與船伕相識,他聽了帥承瀛的答聯後,說道:“仁兄,沒有別的,只因你的灶火正旺,還是置酒款待這位去京科考的學兄吧。”船伕好客,早有此意。當下,在船房子置上薄酒素菜,給帥承瀛餞行。酒席間,那船伕藉著酒意,說道:“我並不是要甘心落於布衣,也總是想在科場上再試一試,以顯身手。怎奈,當今的考場太黑暗,營私舞弊之事甚多。如果朝廷沒人,有幾個能考得上!”
接著,他講起一件事來。
山東濰坊有一於氏,其家科甲發家,僅在康熙朝,獲取進士功名者,就有七人之多。為何能夠取勝?原來,他家在應付科場考試上,有一套辦法。
他家朝中有人,買通了主考官,在卷面上訂下了暗號。他們的暗號是:見幹勾“幹”,便是於氏。這個暗號,就是“於”字不挑勾,寫成“幹”字。果然靈驗,主考所點中的進士都是幹勾“於”。
酒席間,那樵夫藉著醉意,說道:“仁兄所說極是,像我等老朽,平生已下科場二十餘次了,結果竟未有一次獲中,皆名落孫山。我本是想要再登科場試試,但一轉念,又有何望,只好作罷。科場上的怪事,真是咱們平白人所想象不到的呵。”
接著,他也講起一件事來。
他說,當今的科場舞弊,越來越高明瞭。直接在卷面上就可以表露出來,即便是被他人發現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真是巧妙絕倫了。
他說,就拿卷面表露的方法來說,就有好多種。其中有這樣幾個方法。有的可與主考官通融,訂下這樣暗號:如在卷子的首句話中,連用四個“一”字,像“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有情”,或者在卷子的第二句話中,連用四個“子”字,像“子貢子路對孔子曰:‘孔夫子何以謂之夫也?’”這個來源於《論語》中的話,有誰能想到這裡還納有如此汙穢!
他還說,就拿送禮通關節的方法,也越來越巧妙了。
有人竟然以請教詩作為名,向主考贈送字稿,以使主考識其字型。在打點主考上,更是有以點點、圈圈者,表示所送禮物的品級。如有人在詩句旁邊“點點”,說明事成他將以銅錢相贈;有人在詩句旁邊“圈圈”者,其中圈墨圈者,表示事成將以白銀相贈,其中圈朱圈者,表明事成將以黃金相贈。而且,所贈之銅錢、白銀、黃金,還以“圈”、“點”的多少來表示數量。有點一點或圈一圈者,表示數目為一百,有點二點或圈二圈者,表示數目為二百。凡此種種。
帥承瀛聽了,大駭,說道:“雍正年,翰林院掌院學士喻鴻圖,出任四川鄉試主考時,僅因他的愛妾為貪戀錢財,偷出他的試題予以出賣,結果喻鴻圖竟被處以腰斬。他被腰斬後,並未有當即死去,頭腦尚清晰,於是他用手指蘸著自己的鮮血,在地上一連寫下七個‘悔’字。這事說來,也是夠悽慘的了。然而,當今還有人敢這樣做!”
那樵夫道:“何止是敢!簡直是有些明目張膽了。”
那船伕飲了一口酒後,對帥承瀛說道:“仁兄這次赴考,不知可有根基否?”
他所說的“根基”,即指朝廷有沒有人。
帥承瀛說道:“生父出任深州學政,從父出任甘州知州,都是科甲正途出身。但是,在朝廷卻沒有人。”
那樵夫道:“要是那樣,不如趁早活動一下,也免得到時候鬧個湊手不及。”
帥承瀛道:“我才不活動呢,憑本事吃飯,看他怎樣。如果是真的那樣,我必定要金殿面君。”
那船伕一聽,眼睛瞪得圓圓,說道:“你敢面君?有此膽量!”
那樵夫一聽,眼睛眯得長長,說道:“你欲面君?可能見到!”
帥承瀛道:“咱先別說那話了,還是喝酒吧。”
那船伕一聲長嘆,說道:“對對,還是喝酒,莫談國事。”
那樵夫把聲音壓低,說道:“想當年呂留良老先生咋樣來著?到後來還不是落個禍滅九族,家破人亡!”
呂留良,浙江石門人,字莊生,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