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1 / 4)

小說:石牌保衛戰 作者:莫莫言

鬼子開始反撲了,三澗溪陣地的形勢嚴峻起來。

日軍四千人匯在一起,向第十八師兩翼發動猛烈攻擊。日機俯衝轟炸,陣地一片硝煙。和庭才團與日軍形成拉鋸戰,雙方陣地均被割斷,成膠著狀,戰至次日九時,日軍始終沒有一絲進展。

此刻,大股日軍沿曹家畈、峽昌大道向西開來,向曹家畈附近十八師一部全面進攻,十八師師長羅詩立即派部隊驅逐。這時橋邊的日軍約三千餘人,兵分三路向石令牌外圍閔家衝、井長坡中國陣地進攻。日軍飛機大炮連續轟炸四個小時,戰至黃昏,石令牌陣線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孤勢。

和庭才打退了剛剛來臨的一次進攻時,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被血水染紅透了。

在薄暮裡,和庭才被這種悲壯的色彩壓得喘不過氣來。

石令牌陣線仍然固守在十八師手裡。但是,恐懼心理和挫敗感,已經不知不覺在陣線上每個士兵的心裡開始瀰漫,升騰,交混,化作一股股洶湧的陰影,籠罩住了整個戰場。

戰爭等於死亡。

戰場上,失敗的陰影就像一個無處不在的魔鬼,或者是跟隨著每個人的影子,讓他們一不留神,就窺見了自己的處境。在他們屏住呼吸等待鬼子再次來臨時,他們大多數人似乎更多地看到了自己被子彈打死的情景。面對這場孤獨的戰爭,他們每個人在心裡都有這種準備。中國的軍人,其實從最古老的歷史開始,考慮得更多的,不是把敵人打敗,把敵人置於死地而後生。他們考慮得最多的是自己的死亡,是死亡的悲壯和濃烈的心理準備。從古至今,在無論是正義或是非正義的戰爭,無論你是問一個披盔戴甲的秦俑,還是問置身於抗日戰線上的老兵,問者總離不開“你怕死嗎?”“你當時想到了死亡嗎?”而絕不會問“你想了打死敵人嗎?”“你當時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勝利嗎?”。這樣的問題,恐怕只有西方人才問得出來。而中國軍人更多的是在回答“不怕”或是“沒想到過死”。因為他們在上戰場之前早就把這問題想得一清二楚了,他們更多的不是在想建功立業,而是在思考自己的生死。但是,同樣是面對這個問題,西方人絕對會回答:“我怕死!”因為他們想這個問題想得太不充分,以致他們幾乎沒什麼心理準備,因為他們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打敗對方。

所以,中國軍人對戰爭的恐懼,往往比其它軍人更具有人本意義,或者說是最沒有人本意義,因為關於生命的一切,他們都想好或者安排好了,他們一上戰場幾乎都寫好了遺書,他們一上戰場幾乎就把自已的生命與死亡,很直接地劃上了等號。

這是中國軍人的內在屬性。他們似乎比誰都更理解戰爭的含義,可是他們似乎比誰都更不理解軍人的含義。所以,一旦他們的恐懼復甦,那麼,那種勝與敗的結果,就像一位幽靈一樣,早就附體上身了。

71石令牌

5月28日,峽昌日軍第三十四、三十九師團約二萬多兵力,在長江北岸一百多門加農炮和榴彈炮的吼叫聲中,分乘上百隻衝鋒舟,一齊撲向南岸石令牌。

打狗鐵師主力隱蔽在石令牌要塞附近的北斗衝、三官巖、四方灣一帶的山溝裡和巖洞中,只留下師部機關和部分兵力據守要塞。

日軍飛機連續轟炸了四個小時,用重磅炸彈和燃燒彈將石令牌要塞炸得山崩地裂,彈火將山土和岩石燒得滿山通紅。日軍的炮彈也暴風驟雨般地傾瀉到這個小小的要塞上。山上巨大的岩石和石柱全被日軍一千磅、五百磅的炸彈炸得粉碎,那些在這兒屹立了一千年一萬年的石頭和風景,在炮火裡,像成片成片中國軍人的生命一樣,在一瞬間頹敗。中國軍隊的許多工事也被日軍炮彈命中。

炮火一停,鬼子就像螞蟻一樣,像黃蜂一樣,從遠處一陣接一陣地湧來。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一聲從生命最低處迸發出的打擊聲,直接變成突然從地上冒出來的火力,伴著打狗鐵師全體官兵眼裡的仇恨和怒火,一齊射向鬼子。

一次又一次瘋狂的攻擊被奇蹟般地打退了。

鬼子見正面無法攻下石令牌,便命第三十四、三十九師團一部迂迴到石令牌側後方進攻。埋伏在北斗衝、三官巖、四方灣的第打狗鐵師主力,突然從四面八方一擁而上,將日軍團團圍住。機槍、步槍、手榴彈、迫擊炮響成一片,喊殺聲響徹雲霄,日軍一千餘人被堵在這條石谷中,進退兩難,最終全軍覆沒。

鬼子每攻下一個山包或據點,打狗鐵師立即組織逆襲反擊,用刺刀、手榴彈與日軍展開肉搏。在鬼子休息補充時,打狗鐵師派出小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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