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下去!”然後一丟眼色,和手下的親兵馬上變揪為扶,動作自然流暢。
但是這個時候剛才還跪在那裡丟魂失魄的王舒在被拉起來的時候卻突然被激醒了一般,揚身起來撲了上來,撲通又跪在桓衝跟前。
“武衛將軍,我該死呀!五千弟兄攻了十天十夜,死傷過半,都已經登上了魯陽城樓了可就是攻不下來,兩千多弟兄的性命就這樣白白丟在魯陽城下,將軍,我該如何去面對那些丟了子弟的荊襄父老鄉親呀!將軍你就讓我跟著兄弟們一起去了吧!”
王舒淚流滿面,將黑乎乎地臉上衝刷出一條條溝壑痕跡。再襯托著他那嘶啞嗓門發出來的歇斯底里的聲音,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哀傷和淒涼。
桓衝黯然無神地看著王舒,心裡亂如麻。前十幾日裡,王舒率領五千精兵日夜不停地利用樓車、雲梯等攻城,幾次都已經控制住了一段城牆,結果還是被城裡的守軍給反擊出來,十幾日來,城上城下的屍首已經堆積如山。但是這該死的魯陽城還是屹立不動。
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曾經要縱馬河洛、修復祖宗陵園的壯志在這座不大卻足夠險要地魯陽城下被擊得粉碎。三萬兵馬圍著這裡日夜攻打,一連換了三撥攻城地將領和軍隊,荊襄最勇猛地將領和最精良計程車兵都被派上去了,但是卻依然只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飲恨兵退。
想到這裡桓衝就一陣子火起,為什麼人家西取益州蜀中、北討關隴就能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比吃塊豆腐還容易。可是自己第一次領兵出擊就一頭撞了大包。桓衝本來認為自己第一次單獨領軍就碰上了王師北伐是件大幸事,原本打算在這次“舉世矚目”的北伐中一鳴驚人,讓別人知道江表朝廷裡除了自己兄長和曾鎮北能征善戰外,自己也是一位名將。
可是一連一個多月的苦戰,從三月打到四月底,桓衝在魯陽城下硬是難再進一步。巨大的失敗讓一向冷靜多智的桓衝脾氣變得暴躁,已經藉機斬掉了幾個不長眼睛的親兵和軍士地腦袋,大家看著桓衝的模樣。以為王舒會成為第一個因為戰敗被砍下腦袋的將領。
在大帳左右兩排將領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桓衝無可奈何地揮揮手,無力地說道:“王將軍,這不怨你。扶王將軍下去休息吧!”親兵們連忙連拉帶拽地將一直在哭嚎的王舒扶出了大帳。
聽著王舒的哭喊聲在耳邊越來越遠,最後如同掉了線的風箏一樣如隱如現地飄蕩在天外,桓衝萎然地跪坐到正中自己的位置上,一邊揮揮手讓站在那裡地部將都跪坐下來,一邊低頭思考著。
在沉寂許久之後,桓衝終於抬起了頭,然後低聲問諸將道:“你們看該如何辦?這魯陽城該如何攻下來?”
部將們聽到這語氣低迷地聲音,再仔細一看,發現一向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武衛將軍眼中居然露出一種無助和迷茫的眼神,就如同一個迷路地孩子在祈求幫助一樣。
眾將心中一凜,都不由黯然長嘆起來。做為桓溫的心腹部下,他們都知道桓溫最器重自己這個弟弟,這次北伐,桓溫留在南陽排程,遣桓衝為主將在前面指揮,就是要給桓衝一個立大功的機會,讓他藉機而起。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桓溫和桓衝沒有想到這魯陽城居然如此頑固,讓數萬北伐大軍挫於城下一個多月,要是按照這種打法,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打到河洛,收復故都。
桓衝抬起頭,看到部將都端坐在那裡,目光神情複雜,但是卻無一人開口出言。桓衝不由一陣怒火從心底湧起,身上的血驟然變熱,剛才還迷漫在身上的失望、失敗感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渾身的殺氣。
桓衝揚身而起,噌的一聲拔出寶劍,一劍就砍下桌角,然後環視眾將大聲說道:“明日我親自督戰,各將各領其部攻城,但凡後退不前者殺!”
“大人,我清點過了,今日兄弟們損失了五百餘,我們能戰的兄弟只剩下不到三千了。大人,我們的援軍什麼時候能到?”魯陽城裡,周厲武將軍步連薩憂心忡忡地問道。
“援軍?連薩呀,我們帶領七千將士趕到魯陽城後有多久了?”魯陽守將、周散騎常侍程樸幽幽地問道。一個多月堅苦的守城戰熬幹了這位四十多歲男人的心血和精氣,他已經從上月那飄逸、灑脫的中年文士變成了一個又黑又瘦的小老頭,連說話的聲音都有氣無力。
“大人,有一個月十一天了。”步連薩算了算答道。
“一個月十一天,北邊除了運來幾批糧草器械之外可曾說過援軍?”程樸咳嗽幾聲又問道。
“沒有!”步連薩有點明白了。魯陽城北靠伏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