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品口茶,道:“那杜大哥可曾想過,廣東水師常駐沱淡,可庇護華商免受越南官吏勒索之苦。”
杜老闆詫異道:“水師會管咱百姓的事兒?”
錦二奶奶俏臉含笑,插了一句:“旁人或許不管,景公的座右銘可是以民為天,這全天下的中國人,他老人家都視為子民。”
這話不但拍馬屁,還有僭越之嫌,可錦二奶奶嬌聲軟語,令人聽了極舒服。
杜老闆就激動了:“還有這事兒?若身居海外,尚能得景公庇護,那我等小商可真是天大的福氣,就怕,就怕這事兒不準吧?”又忙道:“我不是信不過葉兄和二夫人,可,可真不敢信啊!這,這就是從來沒聽說過的事兒啊?”
葉昭微微一笑:“成與不成,杜大哥日後便知。”
第十八章 八九不離十
廣肇會館向東一拐,就是一溜擺攤的小販,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喧鬧一片,熱鬧得緊。
葉昭同錦二奶奶行走其間,幾乎不約而同的,葉昭用扇子捂住了半邊臉,錦二奶奶則扯出香帕輕輕遮住瓊鼻櫻唇,這條街氣味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些黑黑矮矮的土人商販常年不洗澡的緣故。
“回了。”葉昭掉頭欲走。錦二奶奶自然唯他馬頭是瞻,轉身之際,卻見靠牆跟蹲著一個黑黝黝的孩童,可憐巴巴看著自己,地上鋪了一塊破爛的麻布,擺著一些手工品編織品,應該是他的攤位。
錦二奶奶心下沒來由的一柔,她可從來不是什麼菩薩心腸,有時候心思可毒著呢,可就是見不得孩童們的可憐模樣,在廣州也是,但凡遇到小乞丐小戲子,她總會發下賞錢。
摸出了一串銅錢遞給小童,錦二奶奶隨手從麻布上拿起了一隻秸稈皮編的公雞,要說這種孩子編制的稚嫩玩具怕是一個銅板都不值,錦二奶奶卻笑孜孜捧在雪白的小手上,好像頗為喜歡。
葉昭笑著搖了搖摺扇,心說我欺負她是不是有些過份呢?要說這女子,也有其可親可愛之處,可不僅僅是傳聞中的面豔心狠。
小童接了銅錢,呆了呆,馬上跪下來給錦二奶奶磕頭,嘴裡嘰裡咕嚕的,想是在謝恩。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藍布包,雙手遞給錦二奶奶,嘴裡急急的說甚麼。
錦二奶奶擺擺小手,說:“不要了!”
小童一隻手指了指錦二奶奶剛剛給他的銅錢,連連比劃著手勢,另一隻手將藍布包又遞過來,顯然是在說,這東西不要錢,白送。
錦二奶奶輕笑一聲:“這孩子,雖是蠻子,卻也懂知恩圖報呢。”
葉昭好奇,順手將藍布包接過,小童本不想給他,卻被他硬搶在手中,開啟來看,卻是包著一個白底藍花瓷的鼻菸壺,擦得水兒一般乾淨,看工藝倒是上品,不由得笑道:“二夫人,你可得再賞人幾文錢,不然就佔人便宜了。”
錦二奶奶見他跟小童搶藍布包的行徑,無奈的緊,這惡人,還真是甚麼事都幹得出來,雖說知道你不會刻薄人家孩子吧,可怎麼總給人一種霸道欺負人的感覺?
可看到惡人手裡拿著把玩的鼻菸壺,錦二奶奶忽然一怔,急聲道:“給,給我看看。”情急下卻是什麼禮儀都顧不得了,伸手就把鼻菸壺奪了過來上下打量,再看看鼻菸壺的壺底,不由得驚叫一聲。
壺底刻了“容”字,可不正是哥哥最喜愛的那隻鼻菸壺?
“這是我哥的!”錦二奶奶說著,更回頭指著鼻菸壺急急問小童:“這東西,你打哪來的?”
小童一臉茫然。
葉昭微微一怔,真是柳暗花明,不經意間就有了線索,也算錦二奶奶好心有好報吧。
他見錦二奶奶在那比比劃劃的問,小童不明所以的睜大眼睛嘰裡咕嚕的回應,知道錦二奶奶關心則亂。遂順手扔下幾分碎銀,對小童比劃著,“你,跟我走!”又指著不遠處的廣肇會館,說:“去那兒!”
“來!”葉昭將碎銀塞進小童手裡,又幫小童收拾麻布片,小童聽不懂葉昭說什麼,卻是以為葉昭將東西都買了,要他送去廣肇會館,就忙又給葉昭磕頭,隨即異常麻利的將麻布片一卷,背在背上,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話,看起來心情好得很,竟是當先向廣肇會館走去。
廣肇會館中,杜老闆見到葉公子和二夫人又轉了來,後面還帶了個小蠻子,忙賠笑迎上,“您二位這是?”
葉昭笑著指指小童,道:“問他幾句話,還請杜大哥幫通譯一聲。”
錦二奶奶則亮出那藍花白瓷鼻菸壺,道:“這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