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盡力就行了,爾等謀事不用擔憂太多。”
程千里道:“陛下寬以待人,臣更是惶恐有負聖恩,還請陛下另擇賢良為之。”
張說的臉色十分難看,坐在前列一言不發。現在這情況,政事堂已經落了下風不僅現代人看重人的自信,古代也同樣如此,自己就說自己不行了,怎麼叫別人信任他能把事兒辦好?程千里的言論已經不限於自謙,就是在說他不能勝任。
爭論因此緩和下來,大夥都沉默著等待意料之中的敲定人選。
卻不料薛崇訓這時說道:“今日議事便到此為止,明日再議,散了罷。今後的奏章政事堂先‘貼紙’寫出事兒的概要和處理辦法,貼在奏章封面上;然後內閣‘草擬’批奏,朕看完之後就用奚。”
大臣們聽罷面面相覷,本來議事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為何還要“明日再議”?眾人各人在心裡琢磨,自然不會把疑竇說出來。張九齡不動聲色地回頭看杜暹的臉,但從他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他看起來比較淡定的樣子。
薛崇訓站了起來,大臣們便伏身叩拜,一如剛開始的禮節。
政事堂的辦事衙門在南邊宣政殿外,回去還得走好一陣子,雖然紫宸殿和宣政殿都在同一條中軸線上,宣政殿後面就是紫宸殿相鄰,可由於宮室廟宇規模宏大,走起路來也不是很短的距離。相比之下,內閣衙門設在內朝,就近得多了。
幾個宰相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言,還有什麼好說的?
程千里剛剛回到自己在政事堂中的書房,就有兵部的一個官進來問議事的結果,聽了之後不由得說道:“不知恩師為何這樣做,一夜之間就改變主意急流勇退只是如此一來政事堂的人恐怕會對您有意見。”
“他們不滿意程某人便罷了。”程千里將手裡的象牌往案上一扔,騰出手來往下巴的鬍鬚輕輕擼|了一把,低頭沉思起來。
拜他為師的兵部官吏見狀不敢打攪,只得垂手立於一旁,於沉默之中也跟著琢磨起尚書的心思來。
就在這時,一個宦官走到了門口,喘了一口氣道:“程相公真是走得快,皇上派雜家來傳召,一路追上來,您已經到政事堂了。”
第三十七章 密事
程千里被召見到溫室殿面聖,剛剛從那邊走回政事堂的他又得走回去。像程千里這種重臣又是皇室的外戚,是享受宮中騎馬的榮譽的,不過進內朝時他們都比較自覺,通常是走路。他在宦官的引領下去的地方是溫室殿的一間用作批閱奏章的書房,見了皇帝依然是俯首行叩拜之禮,論輩份程千里是薛崇訓小老婆的輩份,不過在朝為官君臣之禮是最大的。
“來人,給程相公搬條凳子來。”薛崇訓用很隨意的口氣說了一句。
只見薛崇訓已經換了一身棉布衣服,旁邊有個宮女拿著扇子正給他扇風。此情此景程千里甚至產生了錯覺,好像還是在晉王府裡見面,也沒有宮廷裡的那麼多規矩。
一個宦官很快搬來了一條腰圓凳,程千里道一聲“謝陛下”,便坐下等著被問話,一面在心裡琢磨皇帝召見會說些什麼。
“張說今天沒有表態,不過朕看得出他想舉薦你到河北道主持軍務。”薛崇訓此時的語速偏快,同樣是開門見山直接說事兒,沒有多少天子的架勢,卻顯得更幹練爽快,“程相公為何要當眾推辭?”
程千里欠了欠身,字正腔圓地答道:“回陛下,張相公私下裡確是對臣說過舉薦的事,臣此前也有過到河北為國效力、立功的想法,但昨天淑妃接見後,臣頓悟之下臨時改變了主意。”
薛崇訓道:“我知道程夫人見過你,說了些什麼?”
程千里說道:“她說陛下讓程家光耀門楣重振家勢,已是恩隆至極,要臣以國事為重勿有私念,更不能隨波逐流做於公無益之事。”
薛崇訓聽罷腦子裡浮現出程婷那個小女人的影子來,真不知這樣一個女子板著臉說大道理是怎麼一個模樣,他的嘴角便露出一絲笑意:“她真是對你這麼說的?”
“是這麼個意思。”程千里的表情保持得很自然,哪怕薛崇訓在打量他。他又道:“淑妃的話如醍醐灌頂,讓臣恍然醒悟,回頭三思自己,更覺汗顏。進攻營州的方略,臣心裡是一點把握都沒有,為何還要去爭,於國何益?若是陛下當真委以重任,臣自當肝腦塗地竭盡所能,但若是臣不是最妥當的人選,也不願作無益之爭,不如在兵源糧草方面善加布置,讓前方大臣無後顧之憂。”
一席話真叫薛崇訓聽著十分舒坦但他當然不會全部當真,心下倒覺得程千里是政事堂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