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今晚賞月,主人把題目都打聽好了,就是作一首有關月亮的詩。我把話帶給您了,怎麼辦您自己看吧。”
張五郎急忙敲了敲松木車廂問道:“薛郎,如何是好?要不您作一首,我先背下來,應付過去再說。”
“我?”薛崇訓也是愕然。
張五郎道:“薛郎不是總吟|詩麼,瞧李逵勇那蘿蔔頭每回都贊您作的好詩。”
“我想想。”薛崇訓情急之下冥思苦想,有關月亮的?他首先就想到“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可那是詞,不是詩,弄些長短句出來也不像話不是記得李白有一首“抬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他琢磨了一下:李白現在也就十二三歲,比王昌齡還小几歲,他肯定還在家裡沒遠遊,還沒作這首詩
可是李白是同時代的人,就算先於他寫出這首詩來,到時候人家真寫出來了,蔡府上的賓客看見了非得說人家李白抄襲,豈不冤枉好人,壞了一個偉大詩人的名聲?總之挺麻煩的。
薛崇訓一拍大腿道:“趕緊派人回去,叫王少伯弄一首過來。媽|的,欺我薛家沒文人不是?”
張五郎一聽立馬派了個飛虎團騎士快馬回府求詩。馬隊在停靠在街邊等了一陣,不到一炷香工夫,那騎士便快馬回來,薛崇訓聞得馬蹄聲笑道:“看,少伯提筆就來。”
那騎士從馬上跳將下來,將一張墨跡剛乾的宣紙遞進車廂,薛崇訓一看:高臥南齋時,開帷月初吐。清輝淡水木,演漾在窗戶。苒苒幾盈虛,澄澄變今古。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千里其如何,微風吹蘭杜。
張五郎問道:“寫的如何,成麼?”
薛崇訓道:“也不看看是誰寫的,這都不成,天下那些舞文弄墨的騷|人九成便是滿嘴噴|糞!”說罷遞出窗外道,“趕緊背下來,總共才五十個字,別忘了。”
於是馬隊繼續南行,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護衛下,張五郎搖頭晃腦地苦背詩歌,場面十分滑稽。薛崇訓見狀對程婷道:“看來這回五郎是來真的,喜歡上人家閨女了。”
程婷笑道:“不是說那蔡氏也是嶺南人麼,正是同鄉,只要身家清白,郎君為他們作主便是了。”
薛崇訓道:“張五郎跟著我出生入死,能幫他的我自然義不容辭。”
第十一章 風聲
率眾賓客迎到大門口的蔡翁是個矍鑠的老頭兒,穿著一身暗花綢緞。此時的衣服料子已不甚講究身份,商人可以穿緞子,農戶如果有那財力當然也可以穿;甚至那教坊青樓裡的伶人,有的穿得更宮廷貴婦似的。
薛崇訓貴為國公,就是他身邊的張五郎也是個縣侯,公侯臨門,那蔡翁一介商賈是覺得特有面子,滿面紅光。故意提高了音量介紹給客人:“咱們鄯州的刺史衛國公薛郎,金吾衛將軍嶺南縣侯張五郎這位娘子是隴右程節度使的侄女。”那音量是生怕左鄰右舍都聽不見似的。
商人在唐朝的地位也略遜於農戶,更別和士族相提並論了,不過唐朝立國已近百年,社會日趨穩定,商人有錢了能結交各個層面的人,其能量根本不是老實本分的普通百姓可以比擬的。
薛崇訓因有現代人的意識,對商人身份的人更無多少偏見,又見張五郎對蔡家小娘很是看重,當然就要給他面子了,對來迎接的人也客客氣氣的很是和氣。
但見人眾中有幾個金髮碧眼的人,薛崇訓便笑道:“西方有句話,不是你們聽說過沒有:未來征服世界的不是帝國軍隊,而是商隊。”
“衛國公過譽,不敢當不敢當。”眾商賈被刺史這麼一捧,大為受用。他們當下也是大拍馬|屁,讚譽薛崇訓這刺史當得如何如何好,如何勤政愛民云云。
薛崇訓心道:老子每天無所事事,當真是勤政啊。
一行人相互吹捧著入得大門,到了廳堂之上,裡面擺著壼門案、腰圓凳,大夥分高低入座,很快奴婢們便端著各色佳餚美酒進來。蔡翁輕輕一拍巴掌,便有一群衣裙單薄的胡姬魚貫而入載歌載舞好不快活。
其實薛崇訓覺得沒啥意思,除了說一些場面上的廢話和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純粹是為了給張五郎的面子而來的要說有什麼期待,那便是想看看張五郎一見鍾情的小娘究竟如何美貌。可惜搞了半天都沒見著人,心道這蔡家的女兒倒是裝起大家閨秀來了,連人前都不來一趟。
酒到酣處,那蔡翁便請張五郎賦詩一首讓眾位欣賞,果然是以月亮為題。張五郎之前一直沒咋說話,估計心裡就一直在默唸王昌齡作的那首詩,看樣子已經背得爛熟,當下便嫻熟地背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