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謙說,“今日是正月十五,可不是百姓放炮歡迎你。”
龍謙身後的于右任看了眼葉司令官。心想這才是真正的嫡系。換做他人,未必敢說這種話。
龍謙望著碼頭上的人群,其中大部分是軍人,知道那是葉延冰的安排的警衛,“人貴有自知之明。沒有給百姓帶來實惠,百姓幹嘛歡迎我?另外,就算致富百姓。也是我分內之事,百姓有理由享受越來越好的生活。即便是放炮歡迎,那也是官場之為,不值得我高興。”
“那個穿醬色長袍的就是程德全。”軍裝筆挺的葉延冰給龍謙介紹後。第一個走下舷梯。
南京這個季節的氣候其實很冷,不同於北方,是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陰冷。程德全看到身材高大魁梧的總統並未穿大衣,而是一身精幹的深灰色便裝,連帽子都沒戴,留著少有的短髮。看到龍謙走下舷梯,他疾走幾步迎上前去,“屬下程德全見過大總統!”
“純如兄,你好啊。咱們總算見面了。”龍謙伸出雙手,握住了程德全冰冷的手。
“南京的冬天不好過呢,總統穿的少了些。”
“是嗎?比他們如何?”龍謙抬手指了指西面,警戒線之外,一群衣衫襤褸的民夫正在給一艘掛著米字旗的輪船卸貨。
程德全頓感尷尬。
“司令,是不是先到下榻之所?”江雲湊過來說。
“哈哈,到了程省長的地頭,一切聽他的安排便是。不過,南京是六朝古都,王氣所聚之所,汽車繞一繞,讓我欣賞下南京的市容吧。純如兄,我就坐你的車吧。”
幾輛轎車已經駛過來,程德全拉開一輛進口轎車的車門,龍謙卻沒有理會,而是上了後面一輛泰山牌轎車。江雲輕推了下程德全。自己上了打頭的汽車。
程德全有些緊張,他感到這位爺不那麼好伺候,原先的信心消失了不少。
“純如兄,你注意到過沒有市民的神情?唯,車子開的慢一些。”進入城門,汽車激起的積水濺著了行人,龍謙有些不高興了。
“市民的神態?”這個程德全真沒有注意過。車窗外,市民們紛紛躲避疾馳過來的車隊。
“麻木。一切事物都與己無關,建國一年半了,讓人不安的麻木之態並未消除。我還以為南京作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會好一些。純如兄,南京市區的道路應當整修了”泰山牌轎車的避震很差,龍謙不由得懷念起曾經有過的享受,“城市改造是花大錢的買賣,又涉及城市保護,需要妥為籌措。但至少要乾淨整潔。你不妨派人去濟南取取經”車速放慢了,前導車乾脆停下來等候。
這就是批評了。程德全趕緊說,“一定照總統的吩咐辦。”
“環境是會改變人的。洋人總在譏諷我們落後愚昧,改造百姓的習慣比改造城市難,那就先改造城市吧。先讓垃圾出城,然後改造下水道,然後硬化路面,增設路燈、路牌和垃圾箱,然後引進自來水和電燈,然後考慮改造居民的取暖燒飯習慣,就這樣循序漸進地一步步來,但要抓緊。今年北京城市改造的計劃很雄偉,南京作為陪都不能落後啊。雖然你不兼南京市長,但這也是你應當關注的事。”
“是,一定照總統的指示辦。”程德全心想,按照你說的那一套做下來,錢可不是小數。
“濟南城市改造創造了一些經驗。比如商業街的興建,不僅沒有花錢,還掙了不少錢。南京的經濟底蘊肯定超過濟南了,完全有條件效仿。經濟手段是多樣的,在於官員開動腦筋的程度。”
“這可奇了!屬下一定親自到濟南取經”
“說破了不值一文,不過是盤活百姓手裡的錢而已。純如兄是在原兩江總督府辦公嗎?”
“是。”
“聽說那裡是《石頭記》作者曹雪芹曾經的家,是這樣嗎?”
“是。原先是江寧織造府。後來被長毛所佔,變為偽天王府”
“再後來又成為兩江總督府,對吧?南京古蹟甚多,要注意保護。首都已在規劃政府辦公區,計劃在五年內將西苑騰出來歸還市民,我看南京也應當這樣辦。《石頭記》是天下奇書,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迷戀這本書的,衝著曹雪芹的面子,也要去看看其生活過的所在。辦成一個遺址公園,收點門票,既保護了文化古蹟,又為市民增添一處休閒娛樂之所,一舉兩得呢。當然,目前財政緊張,可以先佔著,將來應當搬出來像洪秀全那種搞法,不亡簡直沒有天理了。對了,清理市容,軍隊可以出力。我會交代葉司令的。哦,這就是秦淮河了吧?”
“是。那邊是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