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袋了。此事尚未完結,又出了四川鹽法道一案,主犯叫王銘,竟然是個文盲。因為這個級別的官員上任,照例要見次皇帝,光緒問王銘在哪個衙門當差,居然回答說在木廠。光緒大驚。命其寫出其履歷,此人久不成字,因為他是文盲,當然寫不出來。光緒遂另降旨將其開革,這件事包不住了。自明代起,後宮不得干政就是一條鐵律,雖然逐漸成了紙面上的東西,但一旦擺在桌面上也不能不處理。為此珍妃與其姐姐謹妃被貶為貴人,幽閉於冷宮,不得與光緒見面。這是甲午年四月間的事,甲午之戰尚未爆發,與戊戌年尚有四年之久。
慈禧覺得珍妃壞了規矩,慈禧很討厭女人幹男人的事,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女人了。戊戌變法使慈禧最後對珍妃失望,慈禧其實不反對變法,國事搞成這樣,不變怎麼行呢?但光緒怎麼能將自己視為絆腳石,非要置之死地而後快?還給袁世凱下密詔?而且,就靠著康梁那幾個書生,能成什麼事?他們誰比自己更懂這個老大蹣跚的帝國?
這一切不可能瞞著珍妃,光緒實在是太寵愛珍妃了。珍妃不可能不參與,但對慈禧竟然一點口風不漏。
於是,在戊戌變法失敗後,慈禧便將珍妃列入了“死亡”名單。光緒被囚禁於瀛臺,珍妃卻被囚於冷宮,地點在與慈禧寢宮不遠的鐘粹宮北三所,據說那裡是明代皇宮裡奶媽們住的地方,簡陋不堪。珍妃住在那裡,與世隔絕,屋門被反鎖,太監每曰送些冷飯殘羹,每隔幾天,總有太監代表太后過去“奉旨申飭”,珍妃必須跪聽訓斥。或許慈禧只是要這個活潑的女孩兒自然死亡,並沒有想去處死她,但在確信聯軍已經進城的這個早上,慈禧決定處死珍妃——命大太監崔玉貴將其從屋裡拖出來,塞進貞順門邊的一口井裡——那口井至今猶在,被後人呼為珍妃井。
值得一提的是,一年後,慈禧終於回到了皇宮。她第一時間便將執行了珍妃死刑的崔玉貴給開革了。崔玉貴的地位僅次於李蓮英,是內宮數得上的權勢人物,很多重要的差事——比如出宮傳旨,都是崔玉貴承擔的。為什麼開革崔玉貴,因為慈禧並不是真的要處死珍妃,而是說了句“不聽話就將你扔到井裡去”。結果崔玉貴逞能,真的將珍妃推到井裡害死了。失去了生活著落的崔玉貴很不服氣,留下許多關於珍妃之死的傳言,因為他是當事人,他的話自然具有權威姓。以他所說,是因為慈禧不準備帶珍妃走——大部分妃子都不能走,包括珍妃的胞姐謹妃。珍妃說了句,您可以避一避,可以留下皇帝坐鎮京師,主持大局。這句話戳到了太后的心窩子,慈禧大怒:死到臨頭,還敢胡說,立命自己將珍妃拖出去處死。珍妃大叫,我沒有死罪!皇上沒讓我死!慈禧說,皇上救不了你,把她扔到井裡去!
歷史的真相總是被隱藏於重重的迷霧中。不過等慈禧一年後回京,以珍妃殉主,吩咐厚葬珍妃,追贈珍貴妃,還親自為她寫了祭文。
為什麼講這段與本書主線偏離的情節,主要是反映慈禧睚眥必報的姓格。戊戌之變是慈禧一生的最痛,慈禧絕對不會饒恕戊戌的“罪人”們,她或許認為,導致庚子國難的根由就是戊戌變法。既然不能帶哪些嬪妃們走,那就必須考慮她們萬一落入聯軍手中的後果,別人猶可,珍妃是萬萬不能出現這種情況的。即使珍妃不頂慈禧的嘴,最好的結果就是一條白綾。
其實,這位給中國帶來深重災難的女人並不是不懂得報恩,比如對於官至四川總督的吳棠,因為區區二百兩紋銀,終身信任有加,不管言官們如何彈劾,她一概不理不睬。
做完了這件事,慈禧必須走了。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出城之路並不順利。(未完待續。)
第十九節北京九
慈禧處理了珍妃,回到自己所住的樂壽宮,傳令將皇帝請來。
光緒很快來了,細聲細氣地向慈禧請安。這位悲情皇帝並不知道,他最愛的女人在半個時辰前已經被害死於一口水井中。
慈禧跟光緒說,洋人已經進城了,咱們必須出去避一避了。說完吩咐李蓮英給皇帝換身衣裳。
光緒朝炕上瞟了一眼。炕上攤開了一個包袱,裡面是全套的農家婦女的服侍:漢人婦女的褲褂鞋襪,綁腿,盤頭用的銅簪子和手絹。光緒當然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有心的李蓮英讓他那位住在前門外鮮魚口的姐姐提前準備的。對於局勢的判斷,這個身處深宮的太監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
李蓮英遞給光緒一個包袱,不再理會皇帝了,而是為慈禧開始更衣打扮。很快,李蓮英便將主子化妝成一個漢族的老年婦女:盤羊式的漢民婆婆髮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