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娃娃衝著她笑。她終於起床了,略微梳洗,到廚房去用早飯。僱來的女傭兼廚娘早已將早飯準備好了。
飯後鄭嬋遵照丈夫的命令開始打扮自己。她坐在梳妝檯前凝視著自己,發現自己真的變醜了。算算自己才二十歲,無論如何,“老”是跟自己沾不上邊的,但是,事實上已經未老先醜了。頭髮變得失去光澤,臉上也有了黃斑,因為**,所以更加醒目。
這就是做母親的代價嗎?當初生了女兒,都說自己更加漂亮了。但自從懷上這個孩子,卻變成了這樣她不由得痛恨起肚子裡的孩子來。
這個樣子去那種場合嗎?鄭嬋猶豫起來。但丈夫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鄭嬋還是精心地化了妝,挑選了她最中意的衣服換上,靜靜地等待著丈夫來接她。
快十點鐘的時候,馬車停在了院子門口,軍裝筆挺,馬靴錚亮的周毅拎著馬鞭進了院子,沒有進屋而是喊了聲,“好了嗎?走吧。”鄭嬋便出了房門。
周毅扶著妻子上了馬車,自己翻身上了他喜歡的那匹大白馬——很神駿的一匹馬,據說是西洋種,“還以為司令會去呢,連陳超也沒來。”
“龍司令在兗州?”
“嗯,他剛離開去了嶧縣。”周毅輕抽了胯下駿馬一鞭,馬兒得得地跑起來,馬車跟在後面,朝西大街尤家而去。
尤家的街門口已經很熱鬧了,周毅勒住馬,“哦,別跟尤家的人說司令來過兗州。”
“嗯,知道了。”
“周標統周大人到。”有人用尖細清亮的嗓子喊道,一身簇新的尤厚成早已迎上來,抱拳拱手,“哎呀呀,歡迎之至。周大人與夫人親來,真令鄙府蓬蓽生輝呀。”
“周夫人呀,剛才我外甥女孩唸叨你呢,快請屋裡坐。”這是尤厚成矮胖的老婆郭氏的聲音。扭著小腳上前,郭氏一把攙住了大腹便便的鄭嬋,“周將軍,夫人就交給俺了,你就放心吧。”
“喔,淑姐姐來了嗎?”鄭嬋驚喜道。
“不是,是小嫻。淑兒孩子小,實在是走不開呀。”
“哦。我應該去趟沂州看看淑姐姐的。”鄭嬋想起了陳淑。那時陳淑在醫護所工作,沒事常跑到鄭嬋屋子裡聊天,逗一逗毛毛。比起陳淑,鄭嬋和陳嫻就陌生了許多。
想起了丈夫剛才的叮囑,尤家並不知道他們的大靠山本就在兗州,但竟然沒有上門賀喜,而是悄然去了嶧縣。不過,總算有個可以說話的人了。
當鄭嬋得知陳嫻和其母將從兗州回鄭家莊時,立即動了回去看看的念頭。她從那片大山裡出來已經兩年了,常常在夢中回到那片土地。
“啊,我娘也在莊裡呢,能不能搭你們的車一起回去一趟?”鄭嬋抓住陳嫻的胳膊搖晃著。
“你的身子重了,行嗎?再說了,周標統不放心你回去吧?”
“才六個多月,應當沒事的。”這個念頭一起,鄭嬋渴望回到老宅的心情更加迫切起來。
辦喜事的特點就是亂。總算找了個機會,鄭嬋將自己的打算跟周毅提了,周毅沉吟片刻,“擔心你身子重了,這麼遠的路”
“做馬車嘛,很舒服的。陳莊主的家人都回去,正好做個伴”鄭嬋的眼神裡透著哀求。
“別急。反正他們也不是今天就走”上門道喜的客人很多,沂州官府的人大多認識周毅,不停地過來打招呼,鄭嬋立即知趣地離開了丈夫。
三天後,鄭嬋終於坐上了尤氏和陳嫻的馬車,沂州的兩位保安以及周毅派出的三名騎兵護送女眷們去了鄭家莊。早晨走的早,黃昏的時候,坐在馬車上的三個女人已經可以看見鄭家莊北門外的那座望樓了。據說那是一百五十年前鄭家莊一位透過科舉入仕的京官為其老母修的。登上望樓,可以眺望千里外的京城。現在望樓上依舊飄揚著蒙山軍鮮紅的軍旗,軍旗的式樣依舊,只是去掉了當初寧時俊手書的三個大字而已。
看到望樓,鄭嬋的眼圈紅了。尤氏也很激動,時隔兩年,總算又回來了。
鄭家莊的北門仍立著蒙山軍的崗哨,軍服的式樣與兗州駐軍完全一樣,進入熟悉的街道,鄭嬋驚奇地發現街道上的兵很多,她以為蒙山軍的兵都進了兗州和沂州了呢。
“啊,還有這麼多兵啊。”鄭嬋輕聲道。
護衛他們來的二標警衛連吳班長笑道,“這兒扎著預備役司令部嘛。”
預備役是什麼東西,鄭嬋和尤氏母女誰也說不清楚。
馬車停在了鄭家大宅門口,尤氏和陳嫻拒絕了鄭嬋的邀請,她們還要急著回陳家崖老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