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均從沉思中醒來,“佩服之至。就算我識破了你們的計謀,論單兵作戰能力,官軍也不如貴軍﹍﹍當初在匡頭集,你們是打不下來呢?還是按計劃行事?”
“這個還是讓參謀長解釋好。”龍謙含笑道。
寧時俊凝視著司徒均,見他二十來歲年紀,中等身材,沒戴軍帽,沒有留辮子,而是理了個少見的平頭髮型,顯得極其另類,“首先我要講明,這一仗不是參謀科的策劃,主要的計劃都是我們司令制訂的,參謀科只是計算和驗證方案的可行而已。至於匡頭集一戰,我們已經攻入了村子,靠著手裡的幾門快炮,可以硬吃掉曹錕。但是不行,不能那樣打。第一,即使吃掉曹錕,我們損傷必大,因為曹錕的兵已經佔據了村子,我們得逐屋爭奪。第二,馮國璋部很快就增援上來了,來不及休整的我軍必須硬撼馮部了,就算打贏,我軍也成為了真正的殘兵,不堪再戰了。東線王士珍逼過來,我軍就得逃命了。而我軍主動撤離,至東線尋求戰機,比那樣打好多。”
“高明!知可以戰而戰,知不可以戰而走。你們對於官軍的情報,是如何掌握的?”
“這個不需要隱瞞了。我軍已建立了自己的情報系統,雖然粗略,但效果還好。”這一次卻是龍謙回答的,“對了,有一個叫段祺瑞的,好像也留學德國學軍事,專業是炮兵,你認識嗎?”
“對不起,沒聽說過。我學的是參謀﹍﹍”
“哦,沒關係。以後會認識的。”
抬頭看見了站立在路邊的梁華達,龍謙勒住戰馬,“參謀長,你跟司徒先生先走,我見見這個老朋友。”說著跳下了戰馬,將韁繩扔給了李三才。但寧時俊和司徒均都停下了馬,看著這奇特的一幕。
“梁先生,別來無恙?”隔著老遠,龍謙便熱情地伸出手去。
“慚愧之至。又做了你的俘虜了。”梁華達抱一抱拳。
“你當時是跟炮營在一起嗎?慶幸得很,槍彈無眼,幸好你沒事。怎麼樣?沒有受委屈吧?”
“貴軍紀律嚴明,梁某感激不盡。龍司令真是大才槃槃,沒想到半年多的時光,竟然發展到如此境地﹍﹍”
“過獎了。相聚就是緣分。梁先生,蒙山軍已非昨日可比,參加我軍吧,絕不會委屈梁先生的前程。我誠信誠意地請你過來,當初留下的兄弟,現在都是我的骨幹了。不要急,你想想。這回咱們有時間。”龍謙開門見山地招攬梁華達,並不以他當初的拒絕為意。
“他認識貴軍的司令官?”司徒均疑惑地問。
“說來話長,去年年初,我們曾奇襲毛陽鎮,俘虜了此人。當時他是曹錕手下的工程隊隊官,他們在蒙山待了好長時間,一部分人加入我軍的,現在當營長、連長的都有。一部分人卻不願意,我們司令也不為難,都釋放了。想不到這次他又做了俘虜。”看到梁華達的目光望過來,寧時俊微微頷首。
“你們採取了團、營、連的編制?”司徒均在德國受訓既久,習慣了德國陸軍的編制,這些註定為後世通用的編制名城聽起來很親切,而官軍所採用的翼、隊、棚等編制反而感到很彆扭。
“是呀,當初蒙山整軍,司令便講了德國陸軍的編制,我們目前還沒有團一級的編制,但我想很快就有了吧。”
“你們司令去過德國?”
“我們司令跟你的經歷有點像,不過他是在美國長大的。去沒去過德國,我可不知道。”
“原來如此。”難怪初次接觸這位土匪司令,司徒均便感到此人與他回國後所見的所有人都不同。
寧時俊奉命考校司徒均,一路上便與其圍繞著參謀業務聊起來,倆人彼此都感到驚訝,司徒均想不到這支土匪部隊已經有著相對完善的參謀業務,而司徒均偶爾流露的一些觀點和見識,也讓寧時俊佩服,等到了陳家崖,寧時俊已經認定此人確實有點才學,絕不是騙子。
司徒均驚訝地注意到寨門前的土路上聚集了無數的百姓,他們看到蒙山軍的大隊過來,發出了歡呼聲。很多百姓迎上前來,拉住士兵們問訊著什麼,這番景象,倒讓司徒均吃了一驚。
寧時俊黯然,“我軍士兵,多有附近村莊的子弟,這一次陣亡不小,怕是要村村戴孝,戶戶哭聲了。”
司令部未在陳家崖停留,穿過陳家崖進入了鄭家莊,更多的百姓迎出村子,打聽自己的子弟下落。雖然不免有悽慘景象,但司徒均卻可以斷定這支軍隊深受百姓的愛戴——一位老者拉住了牽著馬步行的寧時俊,“參謀長,你們可算回來啦。俺們一直惦記著隊伍呢。龍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