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阜新,在距新民大約四十來裡的一個叫榆樹鎮的地方,魯山一行住進一鎮子裡唯一的一間車馬店,院子很寬敞,但客房卻不多,住不下魯山帶著的近百號人,之前已住進來一夥客人了,佔了最好的四間屋子。客棧老闆將夥計住了騰出一間,也只能提供五間客房了,都是那種盤了火炕的房子,擠一擠可以住下五六十號人,但無論如何也安頓不下所有客人了。掌櫃的問怎麼辦,現今天兒已上凍,露宿就別想了。魯山叫過趙洪生,交代了幾句,讓老趙去和客棧掌櫃交涉,要幾塊氈子,打地鋪吧。先緊著馬幫的人歇息,俺們都常年在外,好將就。
晚飯上了酒,但魯山沒讓自己的人喝。蔣存先吃飯快,出去溜了一圈,回來對魯山使個眼色,魯山將最後一口湯喝掉,起身與蔣存先回了屋子。
“那夥人不地道。我看其中一個眼熟,好像在路上見過。別是個黑店吧?”
“我也注意到了。你今晚辛苦下,帶黃錦輝那一組出去,借逛鎮子的機會隱蔽到外面。如果他們有想法,不會沒有接應的。”
“懂了。你們這邊也小心些。”
一大幫山東老客摟肩搭背出了客棧,去街市上逛悠去了。客棧掌櫃沒有理會稀稀拉拉回來的人少了二十來個。他和夥計們忙著照料牲口,燒熱水,也顧不上。
忙了一天的客棧掌櫃和夥計們一躺下就睡著了。不知啥時辰,突然打響的槍聲將老闆驚醒,院子裡人聲噪雜,窗外一個山東口音對他說,“別出來!免得誤傷了你們!”,槍聲爆響,似乎院外也在打槍。老闆和夥計們嚇的蹲在牆根下不敢動,一顆子彈穿過窗欞射進來,射入牆壁,落下一片灰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槍聲終於平息,院子裡傳來山東口音的喝罵省,掌櫃的知道仗火結束了。
一個膽子大的夥計推開房門,見院子裡人影憧憧,四五把火把照著,艹著山東口音的漢子們或拎著短槍,或端著步槍,看守著蹲在地上抱著腦袋的一堆人。還有幾個正將兩具屍體拖出院門。
“殺人了。”夥計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
一個拎著短槍的漢子走過來,“掌櫃的嗎?”
“我在這”掌櫃的知道躲不過,縮著脖子走出門來。
“今天的事情,官府問起怎麼說?”熊勳拎著張著機頭的駁殼槍,朝掌櫃的點了一點。
“官府?官府不會問的。”
“真的?這也好。那幫人是鬍子,你不知道?還是坐等坑了老子們分贓?”
又過來一個端著步槍的,“黑店,他媽的肯定是黑店。拉出去斃了算了。”
掌櫃的撲通一聲跪下了,磕頭如搗蒜,“各位大爺,我真不知道他們是鬍子呀!來的都是客,我誰都惹不起呀!”
魯山過來,“你不要怕。俺不殺你。你過來,俺問你幾句話,說清楚了,如果曰哄俺,小心你的腦袋。”
將掌櫃的和活捉的鬍子分開一問,情況基本清楚了。掌櫃的不會吃眼前虧,鬍子嘍嘍更不會堅貞不屈。
準備襲擊的是一個叫金眼雕的人馬。他們早就注意到這支馬隊了,也曉得這幫山東客身上有傢伙。但富貴險中求,乾的就是掉腦袋的生意嘛。如果怕事,又何必當鬍子?但大頭領金眼雕沒來,率隊的是二當家黑豹子,已經死在客棧的院子裡了。本來想乘山東客睡熟後動手殺人搶貨,誰知道人家先下手為強。
正如魯山所判斷的那樣,黑豹子還在外面埋伏了十幾個人,他們等客棧槍聲一響,便往院子裡衝,迎面被排槍打倒一片,見不是頭,轉身便逃,卻被蔣存先和黃錦輝的人馬堵住,當了俘虜。
清點戰況,魯山的人只傷了一個,傷在胳膊上,不算重。總計打死九個鬍子,擊傷四個,活捉了十二個。
初步的審問結束,魯山問驚呆了的趙洪生,“你知道這個叫金眼雕的鬍子嗎?”
趙洪生說知道。金眼雕姓刁,是新民一帶的大杆子,手下據說有百十號人,四五十杆快火。因為得罪了張作霖手下的湯玉麟,被張作霖的人馬追殺,據說早就不在新民混了,沒想到竟然還在這一帶。
魯山問,張作霖又是什麼人?他記得龍謙給他講關東胡子時,提到過這個名字。
趙洪生說這位張爺可了不得,原先也是立杆子的大當家,現在已經是官爺了,手下好幾百人,新民一帶是他的天下,一般的鬍子都不敢到這兒鬧事的。而且,他與遼南著名的幾股人馬,孫烈臣、馮德麟,吳俊升、張景惠、張作相都是過命的交情。
趙洪生手下有個姓邢的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