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洌俊顏清雅風波不動,細長鳳眸古井無瀾。
陡然,足聲砰砰,向此間急攏。
伺立四圍的侍衛當即手按刃柄,目警來處:要知道,這林內的貴人都是份量極重的主兒,隨便哪位的半點閃失,就能要了他們身家性命。
林外,傳進高喊:“奴才是銀陽殿的當值太監小范子,雲陽公主要奴才來急稟孝親王,適才孝親王妃於殿前廣場觀看賽馬時,一匹受了驚的劣馬衝向孝親王妃”
傅洌驀起,推椅即行。
“三哥,您如此作急做甚?為弟記得,前一位孝親王妃在宮內跌下湖去,也不見您這等著忙。”
傅洌半轉身量,淡淡投他一瞥,雙足未作停頓,疾步出林。
“四皇兄,您何時對人家夫妻間的事如此掛心了?”傅津支頤掀眉,一派輕佻,“該不是自家夫妻間有事難調,就把心思往外挪了?要不要為弟修書一封,請那位江南怪醫來診診四皇兄的‘隱疾’呢。”
“你你少胡說!”傅源眸瞪起,“該擔心身子玩垮的,不是本王!”
“說得對啊,對極了。”傅澈咂嘴,“五哥,四哥不比您,向來懂得節制,您就不必操心了。前些日子不還有位豔播京城的歌姬滿城張落著說懷了四哥的骨肉麼?如此年青力壯的四哥,哪用得著江南怪醫應診?”
嗤~~一聲氣音低笑若有若無響開。六皇子說的,是不久之前的一宗皇家醜聞。禮親王與某位地方財閥大肆爭奪一位貌美歌姬,雖最後因勢高一籌抱得美人歸去,但潑悍的四皇子正妃不準低賤女子沾染府門。那歌姬也不甘居於外室,於是找到些達官舊客,言己體內懷了四皇子骨肉,為皇家血脈考慮,請直達天聽,莫使天朝骨血飄零在外。如其所願,此事驚動了月華宮,皇后親召那歌姬,並請御醫號診,證其確有四月身孕。
但滑天下大稽的是,該歌姬與禮親王相識卻是不過兩月間的事。堂堂國母,受一刁婦愚弄,怒意可想而知。為此,行為荒唐的四皇子,被文後好一頓訓叱,責成在家閉門思過半月。
“你——”傅源漲紅麵皮,惱羞成怒。“你混”
“行了,越說越過了。”太子溫聲打入,“自家兄弟難得趁節日聚集一塊,把時間竟放在嘴皮上了,這像話麼?”
“太子大哥教訓得是,為弟謹聽教誨。”傅澈恭巧應聲,又對面紅耳赤的四皇子遞以人畜無害的乖笑。
“奴才拜見孝親王。”
“起了。”溫潤聲到,瘦長形影映到茜紗垂簾,隨即被掀開。
榻上的諶墨對來人嫣然一笑,“王爺夫君。”
傅洌細目掃過,問:“怎不見御醫?”
諶墨撇唇:“僅是手上有一些擦傷而已,哪用得著御醫在旁盯著?”舉起已包紮好的右手,“我幼時習武,受過的傷不知比這嚴重多少。”
提到胸臆頂層的心臟倏然放下,傅洌恍覺腳步竟有些虛軟。乍聞她出事的那個當下是怎樣的心情,他甚至不願再去品及。
噫?諶墨水眸瞄他臉上,“反倒是王爺,面色不好看喔,要不要請御醫?”
“不必了。”傅洌坐在榻側,細密視線投注在這張比花生香的嬌靨上,修長指節挲上芙頰,“你沒事,很好。”
兩人獨處一室,如此親氛,任是曖昧。諶墨倚向窗柱,有意無意避開了他的指,水眸溜轉室內,“這是哪裡?那些宮婢太監把我安置此處,有什麼說頭麼?”
傅洌黑眸擦過黯沉,“原是‘元暉宮’,母妃住進來後,改作‘蘊碧堂’。”
母妃?“是當年被稱天朝第一美妃的碧妃娘娘?”
“是。”脊背亦靠上床柱,半闔細眸,“這間房,是我自幼住著的寢房。因我是母妃第一個兒子,與母妃處的時日最長,這裡也成了我進宮時時晚時的落宿處。從門前的花軒過去,穿過大廳,那是母妃的寢處,就是在那裡,我和阿津、阿澈,親眼看著母在父皇賜給的鴆毒下死去。”
“”諶墨一慄,“你莫說了!”這男人是故意的!
而傅洌,薄唇挑笑,當真是幾分有心,幾分惡意,硬是說了。“母妃服過毒後,侍衛都已撤去,所以,我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便進了來。我們到時,母妃的口內已開始溢血,她叫我們走,叫我們滾開,用曾經能唱出世上最美歌聲的嗓音,淒厲驅趕著我們。我上前抱住了她,她揮手打了我一掌,嘴內的血噴到我臉上頸上,阿津拿袍袖幫她擦著,在她的眼內鼻內開始淌出血時,阿澈也過了來,以小手輕輕抹拭,以小嘴親著母妃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