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太長,只因這人兒,太熱情,尤其,她竟不顧男女大防,動輒抱我,還對我的臉又掐又扯,唧唧怪笑。我們生命中,從來沒有這樣的意外,她的到來,恍似,使我們望見了母親的依稀影像。
三日後,這個意外走了。在給我和恕兒各扔下一個綽號,且拿走了父親、姐姐、恕兒以及姨娘們的一堆身外物後,留書走了。
“本少爺是拿非借,概不歸還。身外之物,不必計較。本少爺大駕會再臨時,望汝等身外物再豐再美,供本少爺盡興遴選。冰娃娃,太無趣,室內室外,擇來擇去,沒有一樣值得本少爺動動手指,引以為鑑,下不為例。”
這個野性難收的墨兒!我氣得心裡恨罵。
但是,未過多久,我竟發現,有意無意中,自己當真在收集珍奇,蒐羅異寶,還生怕成色不夠,樣式普通,入不了她眼,我我欠她的不成?
再見墨兒,是兩年以後。
她仍如上一次,突發而至。這一回,我受她躥綴,隨她出門,見到了
母親,娘。
所來路上,我一直忐忑,不知她是什麼模樣,見了我,是哭?是泣?若她求我原諒,我要不要原諒
“哇哇,你是霽兒!你是霽兒!”
我只覺眼前彩霓閃過,下一刻,臉已被扯住,有些痛的扯住。
“哈,果然是個小冰娃,小冰娃娃呢,這張小臉,怎麼看都像一塊小冰?好玩,好玩,霽兒當真好玩!”
我努力睜大眼睛,盯著這個霓衣如仙,貌美如仙的女人,她,當真是——娘?
“小冰娃,霽兒,霽兒,小冰娃,恩,都還順口,怎樣叫,就看老孃我的心情罷,霽兒,來,看看為娘給你做的小袍子,墨兒最喜雪色,你穿月色如何,最配你這清清冰冰的小模樣。”
我被她擺弄著,穿上袍子,她又將我摟去,在我額頭印下一吻,“恩,不愧是我生的,怎麼看都是極品呢。”
額頭的那記溫軟,讓我如受雷殛,我尚不知發生何事時,已聽墨兒在旁怪笑:“喔,喔,冰娃娃哭了呢,娘,你好厲害,把冰娃娃親哭了,冰娃娃融成水娃娃了,哈哈”
“小壞蛋,到別處去,為娘我這時有冰娃娃玩,不要你了!”
“喔,我找云云玩,讓云云帶我到花樓喝花酒,找花娘!”
“小壞蛋!”
“啊啊,謀殺親女,謀殺親女啦,救命啦——”
我看著娘把墨兒拎起,對準那小屁股落上三下,又在那張小嘴上親了三記。
原來,娘是這樣的,一個吻就可以將一切過往彌平。我喜歡娘,也喜歡墨兒,但這些,絕不能讓這對母女曉得,免得她們無法無天,蹬鼻上臉恩,雖然她們如今已然如此了。
諶霽(二)
有時想來,也許並不公平。明明我與姐姐、恕兒共居府內,彼此相扶。為何對她們的喜愛之情不及墨兒?
及至後來,我方才明白,那是因為墨兒的到來,使我識得另一樣人生,另一樣除了諶府小侯爺除了賣身為人臣外的人生。
所以,我才會在不自覺中,對她極盡縱容,哪怕我的名聲在上京城已變成侯門惡霸,哪怕為她需應付麻煩不斷。
實則,父親的兒女,並非僅有我們姐弟幾人,晴姨有一子一女,其他妾室也有生育,但非正室所生,不能與正出子弟共承教養,男滿十五,便送一棟別苑別立門戶:女待及笄,即尋親事嫁人為婦,且因妾生,註定不能攀王結侯,這無疑令晴姨極是不悅不甘,我們幾個,也便成了她抒發情緒的最佳施處。她雖不能與我們常見,但凡見上,但凡父親未在,便不忘譏諷嘲弄,話題無非是母親棄家棄子不淑不德之類。後見我和恕兒反應太過平淡無聞,遂將主要精力,對上溫柔嫻靜的長姐。
便是如斯潑辣的睛姨,對墨兒卻又恨又怕。墨兒每一來府,她遠避十幾尺外不止。
此情此景,使我茅塞頓開:侯府教習所授的那些忠孝恭仁,並非適用於任何時,君子有君子的過招方式,小人自也需小人的打理手段。
於是,在有一次她又對姐姐施以言語嘲擊時,我掉頭離府,到了西山垃圾場,捉了幾隻肥碩的大鼠回來,放進了她的床和櫃。是夜,我躺在霽居榻上,聆聽見了晴姨貫徹全府的尖叫之聲。以小侯爺的涵量,自然不會像墨兒一般怪笑得無形無狀,但當夜,我睡得極好。
茲此始,當我所喜歡的每人受到傷害時,我都不再忍視。
姐姐嫁進王府,從未有一日開懷。她愛上了傅洌,傅洌卻不愛她,這本